“江小麓。”
“宝宝,老婆——”
江麓亲吻他,含糊着应声。
过了很久,他从商泊云温暖的衣襟里抬头,露出半截弧度柔和精致的下巴。
在这个拥抱里,两个人贴得这样近的时候,好似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了,连雪都只在两个人身外落下。
商泊云忍不住捏住了江麓的后颈,看他水光潋滟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只亲在了江麓的脸颊上:“江麓。”
喘息被压抑,转瞬音调也低了下来。
十七岁时,商泊云把爱欲最后都化作一声又一声的名字。
江麓看得出他的忍耐,听得到两个人交织的心跳。
他伸手抱住商泊云的腰,再次踮脚。
2015年,一月,京市大雪。
国际青年音乐家比赛正式拉开帷幕,年轻的天才们从四面八方而来。
整整十二天。
一百三十二名选手,折戟的越来越多。
积雪冻住了“水晶宫”外的湖泊。
高强度的赛程之下,人的压力渐渐到达顶峰。
初赛,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江麓的状态也到达了顶峰。
曾经曲不成曲,在乐团、观众、评委乃至恩师面前崩溃退场的少年势如破竹般来到最后。
决赛的前夜,江麓久违的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到了一个陈旧的居民区,开裂的水泥地,黑色的电线乱糟糟地在半空穿梭,房子都不高,只有两三层,但他抬头,一切都被放得很大。
他在陌生的环境里茫然地走了几步,看到了自己毛茸茸的灰色爪子。
他惊愕地发出了“喵”的声音,然后有狂吠声冲了过来,几只流浪狗瞬间让他炸毛。
“滚开!”
拿着树枝的小孩从天而降,扔出去的石头对于野狗威慑力为零。
小孩的声音稚气,浓眉大眼,看着是很张扬的面相。
虽然作为一只猫会看面相很诡异,但下一秒,江麓被他一手抄起,刚刚还威风凛凛见义勇为的小孩拎着他狂跑:“三只狗我真的打不过啊啊啊啊!”
他觉得这小孩很让他熟悉,但变成猫后脑容量好像也变小了,他产生不了太多想法,炸开的尾巴却一直紧紧缠着对方的小臂。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被小孩放下了,周身的景物急速生长,变化,老旧的居民区变成了白色的治疗室。
他下意识以为自己还是一只猫,想要去找那个小孩,却差点摔了一跤。
然后他被人按倒在床上,手脚都捆上了束缚带。
“……病人对影片很抗拒,已产生条件反射的生理性厌恶,治疗继续。”
四肢百骸都痛。
投影仪持续播放,白花花的□□交错,影片里的青年面容令他感到恐怖的熟悉,哪怕只是五分相似,也让江麓恶心之至,好像只要一看到这张相似的脸,就立马能联想到被电击的痛苦。
治疗室没有人了,房间空荡荡的,比被野狗追还可怕千百倍。
“江麓,江麓。”有人在窗边叫他。
“怎么这么可怜?”
他蜷在床上摇头,不想说话。
“我带你走吧。”对方利落推开窗,一跃而下。
这种从天而降的感觉太熟悉,江麓抬头,当年的小孩已经长成了少年,眉峰微挑,如他所料的一脸张扬。
“我不能走,我犯了错。”他听到十七岁的自己这样说。
“有什么错?喜欢我是错误吗?”月光照在少年脸上,对方就像小时候一样,把他当猫一样拎起,然后再次翻窗。
他们在月亮底下坠落。
红砖白石,光明晴朗,江麓在下坠的惊悸中睁眼,被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叫住。
“江老师,正巧我打算去钢琴室找你。”
“学校不是要办校庆了吗?你是我们音乐学院的招牌,要不要去压个轴。”
江麓顿住脚步,重新找回了做人的踏实感。
下意识就想拒绝,校庆之后的宴会最为繁琐。
“这个项目的开发……云山很看好……普尚也入局了……校庆……我和乔叙都来……他说……”
有声音断断续续从校园的小径上传来,听不太真切,深灰西装的青年戴着细边眼睛,正和电科院的几个教授聊天。
他很年轻,可每个听他说话的人都很认真。
青年若有所觉似的抬头,隔着错落的绿篱对上了江麓的眼睛。
然后他笑了,笑得有点散漫,露出的虎牙瞬间削弱了刚刚那种游刃有余的精英感。
“等我。”不着调的床伴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江麓慌乱地扭过头,说:“院长,我一定参加。”
时光又极速地向前,飞逝如同栾江的江水。
江麓在院子里晒太阳,很多只哈士奇在院子里跑。
“商熊猫。”有人懒洋洋地唤了一声,所有的小狗扑了过来,差点掀翻椅子上的人。
“……要你别都取同一个名字。”江麓说。
商泊云抱着一只小猪仔似的哈士奇:“不是还有几只叫江熊猫吗。不过它们分不清楚‘江’和‘商’的差别。”
他拿手指捏哈士奇的爪子,哈士奇好玩似的舔他有些干枯的手指。
“傻狗。”
曾经乌黑的头发变得灰白,轮廓清晰的眉眼在老去后居然多了点威严,但被几只哈士奇猪突猛进,商泊云立马破功,笑得十分没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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