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鱼居然敢……秦青鱼居然……
“我杀了你!秦青鱼!”
独孤赤焰目眦俱裂,掌心的黑气陡然更盛,她不止要杀了秦青鱼,她还要掏出秦青鱼的心脏狠狠捏碎!还要抓住秦青鱼的魂魄碎尸万段!
“花。”
秦青鱼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危险,依然执着地按着独孤赤焰的手腕,专注地吻着,唇齿间不间断的是沉促的呼吸,还有那模糊不清的“花”。
花?
独孤赤焰喉头微动,记忆深处似乎撬开了一丝裂缝,扬起的手掌迟迟没有落下。
秦青鱼的吻灼热的从唇瓣落到了唇角,又从唇角湿漉漉移到了耳畔。
“花……”
响在耳边的这个字格外的清晰,鼓动着耳膜,贯穿了灵魂。
秦青鱼尚没有意识时就执着的字,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停的字,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
独孤赤焰闭上眼,感受着那湿热的吻落在耳垂,滚热的呼吸都带着潮气,打湿了耳廓。
【花儿,快来娘这里,娘给你留了桂花糕。】
娘……
万年前的记忆,模糊的就像前世。
万花楼,俗气又一目了然的店名,长安街最普通不过的一家勾栏院,她是妓子所出,知母不知父。
老鸨见她是个女娃,这才特准母亲将她留下养在楼里,她五岁便跟着楼里的丫头一起做杂活。
楼里妓子皆以花为名,她作为唯一的家生子,将来自然也要为妓,母亲便给她取了个“花儿”,待长成了再选个矜贵的花名,好在楼里挂牌。
迁安三年,京中大乱,端王带兵杀入京城,她那时眼看便要及笄,及笄便要挂牌,老鸨甚至已经开始拟定她的花名。
她不愿为妓,卷了细软,想带着娘一起趁乱逃走。
娘是错愕的,不愿的,甚至还想劝她留下。
娘说:“世道乱,男子尚且艰难,女子更难,尤其是貌美女子,留在楼里好歹有个依仗,出了这楼,死活都没人申冤。”
她坚持要走,娘拗不过,只得随着她一起逃出京城,混在流民中一路南下。
娘说的没错,世道艰难,娘将她打扮成小子,自己也扮了男装,脸上涂抹得脏污不堪,无人劫色,却有人劫财。金银细软被强抢一空,匪兵横行,刁民遍地,又恰逢灾荒之年,颗粒无收,路边树皮都被扒光,朱门酒肉臭,路边俱是饿殍。
若是留在京城,留在万花楼,便是再如何艰难也不至于饿死,可她执意要走,饿死了亲娘。
亲娘走后,再无人唤她“花儿”,她也厌恶这名字,觉得污秽,又觉得愧疚。
她死里逃生被师傅捡走后,谎称没有名字,老道士便给她取名独孤赤焰,说她命带孤星,又是火灵根,这名或可化解一二。
万年前的记忆渐渐清晰,那被她唤了几年师傅的老道早已作古,她被老道带进修行的门,茕茕独行,不断地收徒弟,不断地壮大山门,却始终隔着一堵墙。徒子徒孙看她的眼神,有敬有畏,有孺慕,也有贪婪与算计,却独独没有自在。
没有谁在她身边是自在的,也没有谁能让她觉得自在,就如那老道所言,她命带孤星,自己待着才最是自在。
那“花儿”埋在记忆里,早已被她忘记,唯一提过的一次还是三百年前。
【秦青鱼:师祖师祖,三师兄的小名居然是屎蛋儿!笑死我了!三师兄说贱名好养,再难听的小名都是娘的心,娘叫着都亲。】
【秦青鱼:师祖,您有小名吗?我娘都唤我小鱼,师祖呢?】
【秦青鱼:师祖怎么不理我?师祖没有小名吗?娘亲没给您取吗?】
娘亲……
那天,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早就忘记的人,还有那早就忘记的名儿。
她就说了那么一次,只那一次。
【独孤赤焰:我娘唤我……花儿。】
“花……”
耳畔依然是熟悉的沙哑的声音,独孤赤焰的裙下凉飕飕的,有什么在动,独孤赤焰血瞳紧缩,一把抓住秦青鱼的手腕!
“本座倒是小看你了。”
咔嚓!
腕骨断了,秦青鱼额头迅速浮上一层冷汗。
独孤赤焰一挥手将秦青鱼掀入水中,丈许宽的浅池,还没有濯清殿的汤池大,水也很浅,将将到秦青鱼腰际,秦青鱼跌坐里面,挣扎着吃了口水,清澈的泉水挡不住水下风光,秦青鱼散开的法衣浮动着,与青丝交缠在一起,若隐若现着颈下风光。
独孤赤焰一个撩脚侧坐起来,看了眼自己身上扯开的法衣,撩散的裙摆,气笑了,原本想杀秦青鱼的心反倒放了放,心底有什么在骚动,那她惧怕的不想让它破蛹而出的东西,这一刻似乎已经出来,让她心猿意马,恶念丛生。
“秦青鱼……”
独孤赤焰看向池中挣扎着向她游来的秦青鱼,断了手腕都阻止不了秦青鱼执着地靠近她。
秦青鱼的眼中有血丝崩裂,潮红的脸颊并没有因为泉水的刺激而降温,反而更加绯色勾魂。这模样像极了为了交尾甘愿赴死的螳螂,更像极了绞缠住雌蟒不肯放走的雄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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