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沄年看了一会儿便收回视线,又跟姜亦宸说了两句话便缓步上楼。
“老师。”
“不需要我介绍了吧。”楼砚南也稍有些顾及,毕竟他太过于清楚翟沄年这两年以来的状态了,所以每每提前有关景樆淑的事,他总是三缄其口,仔细斟酌,“前两天一直有事没来跟你说,她是情报处的处长,你们工作上不会有冲突,只是说在一处办公。”
“嗯,本来我也不管人事调动。既然不需要交接什么,那没事我走了。”翟沄年半垂着眸子,巧妙地避开了与景樆淑的视线交汇。
既然还心怀着芥蒂,那我还是不去跟她产生什么交集好了。
——这是此刻翟沄年和景樆淑共同的想法了。
景樆淑始终不置一词,只默不作声站在一边,视线落在前方——视野里包括但又不限于翟沄年。
其实翟沄年很容易钻牛角尖,但也能够在不久之后想得很清楚。所以对于她而言她早就想通了两年前那桩事了。
至于景樆淑,她很清楚翟沄年讨厌什么。所以在她看来,翟沄年当时留手就已经算是难得了。更不至于不理解翟沄年的举动而始终耿耿于怀了。景樆淑唯一在意的,是翟沄年的态度,在那天匆匆一面看来,或许还是并不太愿意放下的。
“哎……”楼砚南本来想叫住翟沄年的,但话刚出口又可能是顾及到了翟沄年的手,也或许是不知道留下了又能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抬了下手,没有叫出翟沄年的名字。
景樆淑也只无奈地稍微摇了摇头,最后对楼砚南说:“楼先生,那我先去办公室了?”
“嗯。”
景樆淑靠在窗边,看着外边训练场上负重跑的学员。
有那么一个瞬间里,景樆淑似乎看见了曾经也像这样日复一日训练着的自己。
不过与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不一样的是,当年的景樆淑选择这条路,有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只是因为一个人,仅此而已。而他们,或许是因为家国大义,又或者是某种信仰感使然。
思及此,景樆淑突然又看见了自己最开始的“信仰”。
翟沄年此刻,还是披着外套,站在一队学员前,右手握着左手手腕,轻轻活动着。嘴里还说着什么,紧接着就看那一班人都兴奋了起来,说着什么就整齐列队跑向了隔壁班上——倒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纪律了,像是翟沄年会带得出来的人。
景樆淑站的角度,能看见翟沄年的正脸,那位也并不拦,只是颇像是一位年长者看小孩一样,含着点小看着那群少年。
眼前的人跑去了操场,翟沄年却还站在原地,她站了很久,缓缓放下了手,抬头看向了上方某处。
翟沄年其实也并不是很能确定景樆淑会在哪,她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抬头看看。像自己曾说的那样,“抬头,看看月亮。”
所以,她也想,看看自己的月亮,就算……不能真正地看见。
景樆淑看见翟沄年抬头的瞬间,没由来的一僵,虽然知道翟沄年不会真的看见她,她却还是下意识闪身回了窗帘后面。
突然回神,景樆淑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又站到了窗户边。她很想看看,翟沄年到底会做什么。
楼下,翟沄年带的队跑到了另一队人前面,那一堆的学员看他们斗志昂扬的样子,突然就明白了他们来这的意图。
合着翟沄年不太愿意训练,把人带来这高挑战赛了。
“不是…我说翟组长,你的人来找存在感的是吧?”那位教官皱眉看着翟沄年,为自己学员抱不平。
翟沄年笑着,明摆着一副“我就是,你能拿我怎么着”的作风。她说:“那哪能呢,友好地交流一下。”
“你问问他们乐不乐意?”翟沄年拢了拢自己的外套,转头看着两个班的人。
“愿意!”
教官歪头盯着翟沄年,愤愤道:“屁!你的人能不愿意吗?”
“你们呢?”翟沄年自认通情达理,立刻就挑眉,笑得不怀好意地问向另一个班的人。
“愿意——”某些个大胆点的,想着总要磋磋他们的士气。
翟沄年笑着,但凡不是衣服以及那敢把一股披肩上的做派,就凭这股子少年气完全就可以混进一堆学员里了:“你看,你看。”
那位教官满脸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自求多福,默默转过了身,不看自己人丢脸。
翟沄年扬了扬手,示意“走,开始”,随后便步子轻快走到一边。
偏生又有人要开始作点自取其辱的妖:“总教官,怎么从来就没看您上过阵,要不先给我们露一手,做个榜样?”
听着自己的人就要惹事了,教官赶紧站出来,及时制止道:“你们总教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哪呢?”
“别来啊。走了,看着点,有事。”翟沄年没了看他们比的兴致,毕竟也不会有什么悬念,她转身抬了抬手便径直离开。
“是——”
景樆淑一直站在窗边,虽然不能够知道翟沄年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也能够从他们的动作反应大致看出来发生了些什么。
景樆淑刚刚不由自主笑了会儿,就突然又听见了敲门声,她赶紧调整好了表情,转身看向门口。
——只是来送几份文件,片刻后便又出去了。
发现翟沄年回身走回了办公楼,景樆淑便也不再看了,坐到办公桌前看起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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