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握着缰绳的手都有些僵硬,他出来也不完全是因为不争馒头争口气,毕竟大战在即,以后他们行军肯定是要骑马的,他总不能掉链子,还有就是学霸骨子里的不服输,他博士都能毕业,还骑不明白马?
至于阎云舟说的什么让他留在幽州,那就是放屁,他留在幽州,他有个好歹直接见阎王去好了,连和他道别都省了。
但是一个时辰之后宁咎就已经感受到了骑马的痛苦,这马看似走的不快,但是总是颠,他两个大腿都被马鞍子磨的有些疼。
阎云舟在车架中也是坐立不安,时不时就会打开车架的门看看在前方骑马的人,冷风灌进来别激的有些咳嗽。
直到部队停下烧火做晚饭,宁咎才从马上下来,下来的那一刻,只觉得腿都快成了面条,好悬没有直接跪地下磕一个,阎云舟从车架上下来,走到他身边,但是谁料,宁咎直接到了隔壁的那个火堆烤火也不和他在一个待着。
这一幕看的一边的将士都是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王爷和王妃之间这是怎么了。
最后还是阎云舟走了过去:
“那马骑着还习惯吗?”
宁咎从上次一他教过他之后就没有骑过马,想来腿上会不舒服,确实,宁咎此刻大腿里子都被磨的有些疼,但是这丝毫都不妨碍他嘴硬:
“不劳王爷挂心。”
阎云舟被堵了一嘴,他本想着天都快黑了,这吃完晚饭开始行军,宁咎总要回到车上来吧,但是吃完饭,熄了火堆,宁咎竟然又往马那边走去,一点儿要上车的意思都没有,他这才走到了马前,一把拉住了宁咎的手臂,态度不容置疑;
“和我回车上。”
第87章 互殴,心结
阎云舟一把握住了宁咎的手腕要将人直接往屋里拉的动作,透露出了骨子里的强势,这样的动作更是激起了宁主任身体中那一百二十斤的反骨,他用力反手挣脱,动作和力气上都没有丝毫的收敛。
两个人的谁都没有松力气,一时之间竟然僵持在那,阎云舟不敢真的太过用力伤了他,但是不用力,还真是抓不住宁咎,宁咎看着眼前的人:
“王爷这是做什么?一边嫌弃我骑术不佳,一边拦着我练习骑马?怎么?嫌我这菜手子不配骑你的坐骑吗?”
宁主任的优秀不是从上班之后开始的,而是从小就开始,卷和不服输几乎是刻在dna里的。
他承认他骑术是不太好,大战将至,他免不了拖后腿,所以阎云舟用这个短板来拒绝他随行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从小到大他还很少有过这种,你不能跟着,是因为你什么什么不行的感觉,这简直是戳中了他的死穴,不就是骑马吗?谁还不是练出来的?
阎云舟看着他的犟劲儿上来,指了指现在的天色:
“天都黑了,还练什么骑马?和我回去?”
宁咎的心中不爽更甚,他抿了一下唇角:
“天黑了难不成王爷就不行军了?大战在即,分秒必争,这个道理不还是王爷教我的?”
说完他直接看向了暗玄:
“暗玄,送你家王爷上车。”
他使劲儿甩开了阎云舟的手便要翻身上马,阎云舟看着他模样心里也跟着有些气,他不是为了他好?外面行军打仗哪是那么轻松的?他扫了一眼暗玄,那目光中的警告十分明显。
果然暗玄刚才刚要动的脚步挪了回去,宁咎自然看见了这一幕,心中有一个地方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着头脑都冷静了下来,是了,暗玄是阎云舟的人,只听阎云舟的命令。
自己能指使的动他也是因为是看在阎云舟的面子上,自己竟然还想要指使暗玄对付眼前的人,真是不自量力,自视不清。
天色昏暗,阎云舟没有看到宁咎这一瞬间表情的变化,但是眼看着天都黑了,他骑了一下午,这个时候大腿上指不定都伤着了。
此刻也不再和宁咎客气,直接扯过他的手臂手扶住他的腰就将人拉了下来:
“你这样蛮练能有效果吗?和我回去。”
常年带兵的人骨子里的强势就算是平常可以收敛,但是也总有表现出来的时候,比如此刻。
宁咎再一次找到了阎云舟那仿佛长在他雷点上的感觉,心中的火气一压再压总算是压不住了。
阎云舟握着宁咎的手臂的力气很大,宁咎有些挣脱不开,却想起了上学的时候有老师教过的防身术,他另一只手臂立刻手肘向下往阎云舟握着他的那只手上砸去。
他的动作很快,顺势抽身,连阎云舟都没想到他来这一招,下意识松手去格挡宁咎另一只手臂。
宁咎的动作十分连贯,他就要阎云舟长长记性,别以为他就任他拿捏,阎云舟倒是也没有客气,再让宁咎这么赌气骑下去,大腿里子都不用要了。
阎云舟自幼习武,自然是不将宁咎这招数看在眼里的,但是他也不能真的伤了宁咎,而宁咎此刻怕是真的生气了,力道没有丝毫的收敛,而且打的倒也不是丝毫没有章法,几个动作角度和出手点都挺刁钻的,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两个人打做了一团,宁咎那“拼杀”劲儿连一便的暗玄看着都懵了:
“宁咎,你闹什么?”
“我闹什么?阎云舟你别不知好歹。刚才嫌弃的不是你吗?现在又过来拦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我是为你好?你以为上战场是儿戏?”
阎云舟也被他激出了火气:
“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来替我做决定,是不是为我好,我说了算。”
一路硕博的寡王加卷王,认输?听安排?不存在的。
阎云舟被他气的不轻:
“你听听你的话,谁不知好歹?”
两个人一边吵架一边打架,宁咎的动作激烈,火气更烈:
“你,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
不知好歹?他就没见过比阎云舟更不知好歹的人?还不让他去,不让他去他能不能活到抗战胜利都不一定。
大军本就因为刚才晚饭休整还没有出发,此刻正整军准备继续出发的队伍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们王爷和王妃打起来了?是,是真的打的那种打起来了。
若不是阎云舟平日里治军极严,此刻两人的身边一定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圈子了,但是现在虽然还没有围上圈子,不过那些兵将都点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在往这边看。
这是什么画面啊?这么猛?
阎云舟听到宁咎的话心中也是一动,他的手上没有再刻意收着力气,而是一个用力直接隔开了宁咎的一个手臂,一只手钳住了他的手腕之后,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间,微微弯身,就是在那一瞬间宁咎的身子腾空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已经被阎云舟给扛在了肩膀上,看着远离的地面宁咎简直气结:
“阎云舟,放我下来。”
回应他的没有男人的妥协,而是一把扣住他腰的手,阎云舟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儿粗喘:
“老实点儿。”
阎云舟就这样扛着肩膀上的人直接回了车架,他的动作很刁钻,让宁咎根本翻不过身,就这样,车驾的门重新打开,上去的人还是两个人。
剧烈的打斗两个人谁的呼吸都不平缓,车厢内被放下来的宁咎简直感觉气已经到了脑袋顶上,想到方才外面有那么多的士兵都看见了这一幕,这已经到脑袋顶上的气就要爆炸。
这一番折腾,血液翻腾让阎云舟平常一直苍白的脸上有些发红,他靠在车架上,喘息声明显,偏过头一声声咳嗽,一时之间竟然腾不出空来说话。
而这一次宁咎没有上前去关心地询问状况,而是一个人靠在边上的车厢壁上平复着呼吸,眼不见为净,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咳吧,反正也死不了。
车架缓缓动了,是大军开始继续行进,不知道过了多久,阎云舟才缓过来一些,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之后,那方才还显得红润的脸上,顿时又苍白了下去,好似比从前都要少几分血色。
阎云舟探起身子,点上了车架中的灯,看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宁咎:
“刚开始骑马会磨腿,你怎么样?需不需要上药?”
方才宁咎骑马的时间可是不短,宁咎此刻大腿里子确实是有些疼,可能有的地方磨红磨破皮了,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正在打仗的时候让他脱裤子上药?笑话。
宁咎还是闭着眼睛没有反应,整个人好像是一尊佛像,阎云舟无奈抬手过来握他的手,但是却一把被甩开了,宁咎睁开了眼睛:
“没你严重,少操心吧。”
他也说不上心中的不爽是从何而来,或许是阎云舟这自以为是的对他好,也或许是刚才阎云舟那一个目光就让暗玄定住的难堪。
他发觉在和阎云舟的这段关系当中他和阎云舟并非是对等的,其实这个根本不用发觉,他们的不对等是从一开始的时候便注定了的。
在这里,阎云舟是敢和皇帝叫板的王爷,而他只是一个被皇帝挑中要克死阎云舟的倒霉蛋。
明明自己最开始也是非常拎得清这一点的,甚至那个时候他是将阎云舟当做老板来看待的。
但是这一路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他和阎云舟的关系在变,慢慢的这种所谓封建的等级阶级开始在他的脑海中退化,让他不自觉将阎云舟摆在了一个和自己对等的位置上。
他开始用现代的情侣之间的标准来看待阎云舟,但是,他看法的变化并不会改变他和阎云舟之间的关系。
从前他做药也好,救治伤员也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阎云舟利益和出发点的,所以这一路走来都非常的顺利。
但是今天,当他的意见和阎云舟不一样的时候,他才惊觉,他的身边其实没有任何人,他只有自己而已。
这种感觉实在算不上多好,宁咎没有动作,只是靠在车厢壁上,甚至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儿,他不说话,这车厢中的气氛却渐渐开始有些凝重。
阎云舟见过之前生气起来和自己争执不休,出言相讽的宁咎,甚至连动手的宁咎都看到过了,但是这样面上没什么表情,沉默不语的宁咎却第一次见,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别气了,刚才是我不好,我只是怕你腿上磨坏了。”
最后还是阎云舟低声开口服软,声音中带着轻咳,他也没有刻意往下压,刚才那一番动手他身上也不舒服,他没有说,但是却也留了等宁咎来问的心思。
但是这一次宁咎却连问都没问,宁咎的目光很平静,不说话的样子让他觉得他似乎离他很远,这让阎云舟的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安来。
宁咎忽然生出了几分懒惫的情绪来,他在这里都是在折腾什么啊?他想着看顾阎云舟的身体,人家也没有领情的意思,虽然他承认阎云舟确实是担心他,但是他确实不喜欢这种被命令被安排的感觉。
但是偏偏阎云舟的话说的还没错,他出去就是会拖后腿,再加上刚才的争执,让他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之后,总觉得心底里透着一股子难堪,他不愿意多想。
“王爷说的有道理,我留在幽州。”
这一句话落下之后宁咎便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意思,继续一个人靠在轿厢壁上闭上了眼睛。
阎云舟却好似心口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他直觉感受到宁咎的情绪和往常不对,甚至不是生气,而是有一种疲惫的疏离感。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让出了些位置,半晌才拉了一下宁咎:
“你累了吧,躺下休息吧。”
宁咎也没有客气,毕竟他不可能真的靠在轿厢上坐一夜,他躺了下来,身上盖着自己厚实的披风,又加了一层毯子,阎云舟吹灭了灯也躺了下来,还为宁咎整理了一下身上盖着的毯子。
刚才那一阵动作他膝盖上疼的其实有些厉害,他也不是没打过说出来让宁咎心疼一下他的主意,但是宁咎刚才脸上那有些懒惫的样子让他心下第一次开始没底。
宁咎背对着阎云舟的姿势也透露出了他现在根本不想交流的事实,这一晚上其实谁都有些失眠,半晌阎云舟翻身对着宁咎的后背:
“煜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你,在战场上我会保重身体的。”
车厢中的寂静在蔓延,直到片刻之后才传来了身前那人的声音:
“嗯,我知道,睡吧。”
队伍一晚上只休整了两个半时辰便继续赶路,这马车实在是颠簸的厉害,宁咎闭着眼睛的时候都在皱眉。
可能是心中下意识想要离阎云舟远一点儿,他一直贴着他这边的轿厢壁,清晨醒来的时候第一次他没有贴在阎云舟的身上。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放亮了,阎云舟已经醒了,他醒来看见宁咎离自己远远的身子的时候目光便是一暗,听到他那边的动静开口:
“你醒了?晚上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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