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上前了两步,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他进去之后里面的议事的声音停了两秒,他抬眼便看到了那有些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腿上搭了一条毯子,脸色惨白的人。
阎云舟也看见了他,本身抿着的唇勾起了一个弧度,抬手冲他招了招手:
“来,坐。”
他没有让宁咎避嫌,底下的几位将军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宁咎看着他那脸色血压就有点儿要狂飙。
但是他也知道若不是情势危急,这里的灯也不会亮到现在,抬步走到了他身边,扯了一个凳子坐下。
“伤兵营那边怎么样?忙完了?”
宁咎点了点头:
“还没有,不过剩下的都是伤势比较轻的了,昨晚做了几个腹部的清创手术,好在是把命保住了。”
从宁咎坐下,底下这几位参将,校尉便一直看着宁咎,宁咎那一个截肠子救人的炸裂之举很显然他们都知道,现在听到手术两个字都不由得摸了摸肚子,这实在是个狠人,不愧是他们王爷的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夫夫二人要联手搞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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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将伤兵营全部交给我
宁咎看了看眼前,都是一些箭簇,和平常看见的样子好像不太一样,像是能拼接起来一样,中间的桌子上还放着好多份的图纸,看着样子画的是弓箭和弩。
一边有几个年纪不小但是却没有穿着盔甲的人:
“王爷这个图应该是可行的,我们回去之后先按着这个样子打出来一个试一试。”
阎云舟的脸色极差,宁咎就坐在他身边一会儿的功夫,就听他的咳声都没怎么停下来过,有些发闷:
“嗯,先去做吧,这一仗只是羯族的试探,要不了两天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我会派精兵去夺他们手中的弓弩,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阎云舟的声音混着咳喘,微微摆了摆手,底下的人这才起身,纷纷告辞,不过今天需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这个时候出去,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真的能去休息。
等人都出去之后阎云舟才侧过身,那憋在胸口的咳意立刻有些压不住。
不再像方才那间或的轻咳,他大半个身子都伏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抵着唇咳的声声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样。
宁咎目光一紧,站起身帮他拍了拍背,手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下,有些热,他之前做的磺胺确实能够有效对抗肺部的炎症。
但是那药也不是神药,阎云舟身上的问题拖了那么长的时间,不是吃个十天半个月的磺胺就能和正常人一样的。
肺病靠养,寻常养着,按时吃药,作息规律地调养便能看着好了不少,但是这样浮于表面的好,经不起他这样又是督战又是彻夜熬夜耗费心神的折腾。
阎云舟看着宁咎的神色严肃,以为他是不高兴了:
“别,别生,咳咳…”
阎云舟的手握住了宁咎的手腕,动作有些急切,想说什么话但是却咳的出不了声,宁咎帮他顺了顺胸口,倒了一杯温水过来,他有些知道阎云舟的意思,安慰出口:
“我没有生气,别着急,缓缓。”
作为医生,阎云舟这样的举动确实是算不上爱惜身体,但是宁咎知道阎云舟身在这个位置没有办法,他何苦和他生气。
阎云舟喝了点儿水才算是压下了咳嗽,熬了这一夜他的眼底都是血丝,眼底发青,气色灰败。
和同样熬了一夜做手术的宁咎相比状态不知道差了多少,宁咎看着他的样子也就没有提接管伤兵营的事儿。
“走,先去睡觉。”
阎云舟坐了一夜,膝盖仿佛都已经生了锈,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觉得小腿处都麻木僵痛的没有什么知觉。
若不是宁咎在一旁扶着他的手臂,恐怕人都要倒下去,宁咎清楚他关节上的问题。
俯下身,手便要抄过他的腿弯将人抱起来,却被阎云舟抬手给拦住了:
“没事儿,我能走,这外面都是将士。”
宁咎抬起头看了看阎云舟,那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外面有人,王爷大人还有偶像包袱,他一边撑着人的手臂将人往外扶一边吐槽出声:
“偶像包袱还挺重。”
“什么包袱?”
“没什么,说你好,说你帅。”
阎云舟听不懂,但是直觉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也就不问了。
到了屋内,刚关上门,宁咎便抄手将人抱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往里面的床上一放,同时吩咐:
“暗玄,准备姜水,再拿些清淡的吃食。”
说完他二话不说直接就要掀阎云舟的裤子,阎云舟拦了一下,他知道宁咎这是要帮他看看腿,但是他也已经熬了一夜了: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一夜没睡太累了,睡一会儿就好,你也熬了一宿,快歇会吧。”
宁咎握住了他拦着自己的手腕:
“在我还没有爆发之前松手。”
阎云舟二话不说地松开了手,用行动演绎了什么是怂,这一幕正好被进来送水的暗玄看见,忍不住对宁咎的权威认识更上一层楼。
宁咎还是扒下了他的裤子,果然坐了一夜,小腿和脚都肿了起来,宁咎让他用温水泡了脚,便坐在了床边,准备给他按按小腿:
“我真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别按了。”
宁咎白了他一眼: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坐了一夜,血液会集中在下肢,造成双腿水肿,普通人还好一些,但是你气血差,血液循环能力就差,严重了容易造成下肢静脉血栓。”
虽然什么血液循环,静脉血栓的话阎云舟都听不懂,但是这不影响宁咎这一身医生本身带的令人信服的气场。
按了半天之后宁咎帮他将脚下垫高,两个人都吃了点儿东西,垫了垫肚子,宁咎又让阎云舟吃了药这才算是躺下。
阎云舟实在是太累了,躺下几乎是闭上眼睛的功夫便睡着了,倒是宁咎越是累越是有些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在想伤兵营的问题,他知道,正式的战争还没有打响。
阎云舟虽然从未和他明说过,但是他也明白现在的处境,说是腹背受敌也不为过,而且造反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明成祖朱棣那么牛逼的一个人,靖难之役也打了四年之久。
而他们现在对比朱棣也并没有太大的优势,朱棣是建文帝的叔叔,是在建文帝收拾了几个藩王之后不得不反,况且他本就有军功在身,在朱元璋还在的时候声望便不小。
但是现在,先不论景郡王李彦以后能不能比肩朱棣,单就他在朝中大臣的声望就和朱棣没得比。
先皇驾崩的时候李彦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朝中无雄厚背景,外又无军功傍身,说是一个透明皇子都不为过。
这一次李彦被皇帝召回京城,本身也不是因为忌惮李彦,而是防着阎云舟。
毫不客气的说,若不是皇帝和阎云舟之间只能容一个,朝中恐怕都已经忘了先皇还有个在幽州做郡王的皇四子。
所以他们起兵与朱棣不同,朱棣本身就是皇族,且有声望战功卓著,说一千道一万那是人家老朱家自己谁当皇帝的事儿。
但是他们起兵,名义上是李彦造反,但是朝中所有人都知道阎云舟才是最强劲的敌人。
抛却那些皇帝的死忠之外,哪怕是纯臣也会心有防备,他们怕阎云舟挟天子以令诸侯,怕这大梁从此真的改天换地,这就注定,他们面对的阻碍比之朱棣都要强。
宁咎简直是越想越睡不着觉,他侧着头看着身边那人的睡颜,偷偷伸出手,食指的指背轻轻贴了一下那人的脸,他不由得扯了一下唇角,这还真是神颜,哪个角度都这么好看。
宁咎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阎云舟醒来便发现宁咎的手搂着他,胸口的位置都暖呼呼的,他没有动,等了约两刻钟身边的人才有了动静。
“醒了?”
这一觉真是睡的沉,睡了这一觉才觉得又活过来,宁咎坐起身抻了一个懒腰,抬手摸了摸阎云舟的额头,倒是不太热了:
“身上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
宁咎身上暖和,两个人方才挨得近,连着阎云舟身上都睡热了,宁咎掀开他的裤腿先看了看他的小腿,那里倒是消肿了不少,看完他才算是放心不少,这才抬头开口:
“对了,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
阎云舟看了看他,以为又是关于他身份的事儿:
“什么?”
“现在伤兵营的救治效率太低,很混乱,还有包扎之后伤兵的护理也很成问题,这就造成了伤口预后不好,频繁有伤兵旧伤复发的问题,我,我想让你将伤兵营交给我。”
宁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这并不能算是一个简单的要求,毕竟伤兵的数量很可观。
将伤兵营整体都交给他,就要涉及到,人手调配,乃至药材采办管理,等方方面面的事儿,这个权限可大可小。
阎云舟撑着坐起身来,笑了一下:
“我当是什么事儿这么严肃,将伤兵营交给你我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谢你还来不及。”
宁咎再一次开口:
“我说的交给我可是全部交给我,且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也要尽力配合,你答应了,那其他的将领会不会有问题?”
毕竟宁咎自己也知道,他的那套外科理论并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阎云舟一眼便能看出他的顾虑,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伤兵营的一切就都是你做主,这军营上下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再者,煜安,其实军营里的人都很简单,实力说话,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割了肠子救活了那个小兵的事儿已经快传成话本子了。”
宁咎…这么传奇的吗?
不过阎云舟的话也有道理,军营不是朝堂,这里是拳头说话实力说话的地方,有本身的人自然就会受人尊敬。
“好,那我就放心了。”
阎云舟也起了身,现在刚刚过了中午,他们一块儿用了午膳,之后阎云舟便开口:
“一会儿我会召几位将领和军医过来,正式将伤兵营交给你来管。”
宁咎身上没有品阶,虽然将士碍于他的身份对他都会尊重,但是到底有些尺度不好掌握。
阎云舟知道宁咎所作所为皆是大义,他会给他所有的尊重,不会让他在军营中的位置模糊不清。
他也相信这个机会给了宁咎,宁咎便能用他的本事得到所有的人的认可和尊重。
下午营中的将领都到齐了,包括军营中的几个老军医,阎云舟坐在主位看了看底下的人开口:
“这会儿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儿要宣布,从今天起,伤兵营的一切交给宁咎负责,各位全力配合。”
阎云舟没有任何的解释,也没有因为宁咎是自己的王妃而有丝毫的避嫌,干干脆脆的命令。
甚至连宁咎都觉得他这样说是不是太生硬了,还有些怕这些军医不满,但却没有想到,阎云舟的话音落下,底下的人便齐齐向他拱手,称呼都从王妃变成了宁公子。
重任来的极快,下午宁咎都没有时间和阎云舟再说一会儿话,便直接带着几个军医出了营帐,杨生在军中的资历深,而且他也一路见着宁咎如何救了阎云舟,对他自然是心悦诚服的:
“宁公子,我等日后必定遵公子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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