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要报仇,我要让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她的语气渐趋平静,「而那个惩罚,已经开始了。」
「再不过久,整个会场就会被灌满一种特殊气体,一旦吸入过量就会昏迷,最后休克。」
「也在气体灌满会场的同时,我在学校各处设置的炸弹就会引爆,所以无论是这个会场,还是外面的人都会死。」
听着这段冷酷而具威胁的话语,所有人都感到惶恐而不安。空气沉重得令人难以呼吸,有人崩溃地哭喊,有人发疯似的尖叫。
此时此刻,恐惧简直比死还恐怖,还要折磨人心。
「这样你也会死吧?」媛心反问。
「媛心学姊,你太小看我了吧?既然我能想出这一系列的復仇计画,还会没有法子让自己脱身吗?」许梦淡定的声音带有一丝嘲弄。
同时激起了另一个人的愤怒。
「原来……」颤抖而微弱声自媛心身后飘出。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悯希空着的双手愤恨地握成拳。
会场的温度彷彿骤降了好几度,让悯希不禁直打哆嗦。太多椎心刺骨的画面不断在脑海播放,记忆犹新,令人难以释怀。
「包括玄芷萱的死、罗梓月的死……」
儘管那天马上为罗梓月叫了救护车,但失血过多已成了最致命的伤害,根本无力抢救。
「还有那些无辜的野狗……」悯希满腹幽怨地走着。
她穿过媛心的身侧,朝舞台的前方走去,脚步踉蹌而无力。
「我并没有告诉她们要死的要求,这一切都是她们自己的命运。」许梦冷然说,冰冷的声音里不见任何感情,彷彿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不存在。
「那些无法挽回的生命……」
但这些冷酷的字句却丝毫传不进悯希的耳里,媛心依然感觉得到地板有细微的脚步声。
「难道就这么一文不值,甚至被糟蹋……」
好像有道屏障吸收了所有的声音,呼喊声,哀号声,啜泣声,那些声音宛如都被那一面屏障吸收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安静的……
死寂。
悯希感觉眼前只剩下无尽的黑暗,甚么也看不到了……
「你完全不晓得翔羽有多么痛苦,也不知道带给了小依多大的伤害……」
「……这些,你根本不晓得。」太多的愤恨和悲痛混杂在她的内心,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情绪,她一步步走着,彷彿没有尽头。
「悯希……」不好的预感促使媛心迈开脚步,想阻止悯希继续往前走。
但……
已经来不及了。
满腔的怒火与悲愤伴随少女的一脚踩空一起坠地,媛心的手彻底扑了空,随之而来的,是舞台底下短促而沉重的响声。
也许是太过恍惚而麻痺了知觉,从舞台上摔落的悯希,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不……
不对!
跌落在地的悯希猛然回神。
「对不起……」
「都是我,要不是我,许梦也不会这样!」哀痛欲绝的哭喊声让悯希彻底愣住了,不敢相信苓玲竟然在她摔落的那刻,直接抱住了她,成为了她的肉垫。
此刻,苓玲颤抖的双手正紧紧握住悯希的右手。
悯希反握住苓玲的双手,惊慌失措说:「……你在说甚么啊?」
「要是我能早点发现许梦的心情,或是更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也许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明明承诺要当彼此最好的朋友、明明……」她拼命压抑住哭声,「悯希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要不是我……」泪水布满了少女细緻的脸颊,抽噎声不断,「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太多的自责和难过鬱积在心中,让苓玲在悯希面前痛哭失声。
没错……要不是自己这么自以为是……
也不会伤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
「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只是这一切听在许梦耳里,终是无谓的挣扎,她的语气依旧无比淡定:「蔚苓玲你还真是虚偽,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但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成好朋友,所以你根本不用这么费心讨好我,因为终究是死路一条。」
「……是吗?」苓玲哑然失笑,泪水静静流淌过那张细緻的脸庞,「那你告诉我,为甚么我没有和玄芷萱和罗梓月一样在復仇计画的过程中死去呢?」
会场的人声逐渐减弱,甚至有种趋于死寂的诡异。充斥会场的气体浓度越来越大,一位位学生接着昏迷倒地。
「……如果就让你那样死去,岂不是太宽待你了吗?」
短暂不到五秒的间隔,苓玲再次失笑,清亮的眸子逐渐变得迷濛,「许梦……你犹豫了。」
「我知道……你是真的有把我当作朋友……」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知觉也逐渐麻木了,每吸入一口空气,她的意识就越是恍惚。
她咬破嘴脣,疼痛感与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维持着最后仅存的一丝清醒,轻轻微笑道:「哪怕只是一瞬间……」
发觉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不再颤抖,悯希慌忙搜索她的鼻息,确认她还有呼吸后才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悯希你没事吧!」媛心从舞台边缘往下望,语气里尽是担心。
然而,正当媛心想赶往她们所在的一楼时,悯希却忽然大声喝道:「不要下来!这里已经瀰漫气体了……」
「……真是讽刺。」沉稳好听的男声自黑暗的一角响起,「……许梦学妹,你可知苓玲曾为了你的生日礼物而去学缝纫……害得自己的手被针扎得满是伤吗?」
闻言,许梦眉心微皱,试图在漆黑中寻找声源。
伟杰的语气平淡,脸上掛着一抹惨澹的笑容,「对学钢琴的人来说,手有多重要,你不可能不晓得吧?」
「……你又可曾明白为甚么音乐社从来不收社费?」
「那是因为苓玲比谁都清楚你的家境,所以每次都暗自帮你缴清了……就连发现你就是侦探社口中的黑影时,她也没有立刻揭发……」伟杰的声音越来越吃力,也越趋微弱,但依旧倔强,字字句句都坚忍难言,「你知道为甚么吗……」
「是因为……她始终相信……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一切……她直到刚刚……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有说出口……」伟杰哑然失笑,内心的无奈是对苓玲的万般疼惜。
疼惜那个女人的天真、那个女人的傻……
竟成了得到报復的缘由……
气氛诡异而冰冷,冷得教人发颤,就连许梦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伟杰感到满心悲凉,感觉周围的空气越发冰寒,「因为她直到最后一刻……最后一刻……都是相信你的……」
像是缺少了一个声音,随着地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后,会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悯希那一双清明单纯的眼神,霎时变得凛冽充满戾气。她咬破自己的下脣,任鲜血染红脣角,让强烈的疼痛感刺激她的神经。
跪坐在地的她,正怒目咬牙地瞪视着黑暗中的那个角落,眼底盈满无尽的愤怒。
感受到这道目光如炬的怒气,许梦依旧不动声色,戴上自己预先放在斗篷里的面罩。
不过,正当她打算转身离开时,却发现枫晨早已站到了她的背后。
「你太大意了。」他的手里握着她刚刚失手落地的短枪,枪口直抵她的太阳穴。
但她依然一脸淡漠,对枫晨的举动无动于衷。
「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因为炸弹最后还是会引爆。」许梦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怕,可说是完全没把那支枪看进眼里。
她一把拍开枫晨握着短枪的手,冷笑道:「无论你们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了。」
「那可未必。」枫晨的嘴角隐约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但听在她的耳里终究是死鸭子嘴硬。
半晌,许梦嗤笑一声,不带任何悬念离开,但一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她的双脚却不自觉愣住了。
寒意从脚底爬上背脊,空气发冷得太过诡异,令她全身忍不住发颤。
她原以为只是自己太敏感,但回想起伟杰刚才颤慄的声音,她才赫然惊觉──
这绝不是错觉!
整个会场的温度从刚刚就在持续骤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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