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与侯鸟 - 9-1如果相识，不能相恋，是不是还不如擦肩

    计程车在马路上快速奔驰，为了抢时间，我跟哥哥拦下了计程车并且往医院的方向奔驰着。根据哥哥的转述，因为我的手机掉在王智颖家中，而王智颖在我们离开后也出门去上班了，因此手机打了很多通电话都没有人接，直到王智颖七点多下班才发现我的手机没带走。晚上快十点的时候手机又响，王智颖本来觉得不方便接，可是当他看到二十多通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时，觉得事有蹊俏，这一接才知道方叡呈因为找不到我而四处奔走，却意外发生了车祸。
    车速的奔驰让我们很快的来到医院，前前后后的磨蹭又花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医院的急诊室还是充满了许多病患与住院医师。
    在急诊室里奔走后没多久，我们终于找到了方叡呈的所在位置，可是当我看到的时候，却是一具用白布盖上的遗体，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哈呼…哈呼…」还喘着气，我缓缓走向病床，看着白布的凹凸，我忍不住红了眼眶，「方…方叡呈？」
    忍住眼泪，我的大脑还没接受这个讯息，所以我说，「你一向最喜欢开玩笑了，但这次不好笑，可以快点起来吗？不要继续在这里了。」
    正在眼泪准备掉出来的时候，旁边床位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受伤了。」
    当我听见这个声音，很快的认了出来。
    是方叡呈？
    转过头去，我拉开背后床位的窗帘，这才看见方叡呈的左手缠绕着绷带坐在病床上，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刚刚问过医生了，说我拿了药就可以走了。」
    「呼！」我当下立刻松了一口气。
    好险！是我搞错床位了，如果刚刚是对着隔壁床嚎啕大哭，肯定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
    「怎么了？」见我一脸庆幸，方叡呈满脸疑惑。
    「没事。」我说，「不过你还好吗？」我看着他打着石膏的左手。
    「喔，没事啦！跌倒的时候造成了小擦伤而已，骨头照过x光，没有受伤。」很像他的个性，乐观的说着，脸上还能充满笑容。
    这时医生走过来，简单交代一下注意事项便说可以出院，而我注视着方叡呈的左手臂上包着白色绷带的模样，歉意由然而生。
    如果不是为了找我，方叡呈就不用受伤了吧。
    「可涵？」方叡呈突然叫了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送你回家吧！」
    有些事情我不想承认，可是它却默默的在心里滋生。
    送方叡呈出院并回家休息后，我独自坐着公车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却担心着哥哥现在去哪哩了，是不是回家了等等的问题。
    下了公车后，我顺着马路的人行道往租屋处走，却在远处就看见了一楼的大门口站了一个修长的人影，安静的靠在墙上，像是在等待着谁似的，让我有些震惊。
    那个人是…哥哥？
    当我缓缓走了过去时，哥哥看见了我，而我率先问，「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医院的时候我急着去找方叡呈，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哥哥已经走了，还以为哥哥可能会先回家了呢。
    「恩。」哥哥递出了手机给我，「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今天可能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知道哥哥说的是指什么，因为如果我没有跟哥哥一起去海洋馆，那我就接得到方叡呈的电话，那他也不不会为了找我骑车出去然后发生车祸。
    「才不是这样。」我说，「是因为我不好，丢三落四的，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虽然这一切都是意外，但是我却也不得不承认，我对方叡呈是真的感到很抱歉。
    「你很担心他吗？」
    「这是当然的，毕竟他是为了找我才会发生这种事情。」说着，我低下了头，好像自己在一夕间成了千古罪人。
    虽然比起担心，更多的是歉疚。
    「别担心了，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哥哥安慰着说，「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抬头看向哥哥，我免强露出一点笑容。
    「可涵，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刚刚的话题结束之后，哥哥突然又问，而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走路的侧脸。
    「如果。」他强调着，「我是说如果，我跟你不是兄妹，你…会怎么样？」
    哥哥的侧脸被路灯照亮了一半，而我看着仅有半边的是亮着的脸，从那个看得到的眼神里，看见了哥哥的担心。
    哥哥…在担心什么呢？
    我不懂哥哥突然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但却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一种说不出口的不安全感在心脏蔓延。
    「如果我们不是兄妹，那么我们应该就是在这个广阔大城市里默默生活的陌生人，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也许我们与彼此擦肩而过很多次却都没有注意到过对方，也许我们会在一些霎那间略过彼此的脸，却依然汲汲营营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我们这一辈子的时间结束。」
    我说了很长一段违背自己良心的话，只因为在躲避任何一个会打坏现在这个天秤的可能性，因为我没有勇气去面对，在许多选择之后的改变。
    儘管我知道，很多事情到了最后，都一定会改变。
    「那你为什么不觉得我们会见面呢？」
    哥哥的问题让我笑了说，「因为我们没有缘分，因为即便这辈子有的缘分，也不会延续到下一辈子。」
    这一辈子的不可能，到了下辈子只会是更不可能。
    「你是真的喜欢方叡呈吗？」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哥哥突然这么问。
    很多事情我们都以为有了答案，但是真正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答案。
    「恩。」我点点头，「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我知道，我在说谎，我也知道，我是因为愧疚跟抱歉才会这么说的，但我感觉我只能这么说。
    「恩。」哥哥点点头，「那就好，那我就不用担心了。」说完，哥哥跟我挥手道别，然后他的身影步入刚刚走过的马路，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直到我再也看不见哥哥的身影。
    「呜呜…」眼泪不受控的滑落。
    没有一个原因，没有一个依据，我却感觉我离哥哥越来越远，那个距离是我亲手拉开的。
    墨可涵，你做的没错，你跟哥哥是不可能的！你们这辈子都注定不可以在一起，难道你还在期待着什么吗？
    眼泪是因为心痛，心痛是因为还有所期待，而我现在硬生生把这份期待粉碎的彻底，因为我坦然的面对了我爱墨允乐这件事情。
    我爱你，墨允乐，但我不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