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之君乾望搬着各式家具的僕役在回廊来来往往,狐疑的问向一旁的千代:「姬君,少主公怎么搬到这里来?」
千代委屈的耸耸肩,嘴撅得比眼睛还高:「今早遇着他的那次就决定了,可能一时心血来潮。」
话虽如此,千代的日子依旧马照跑、舞照跳,只是多了些趣事。
翌朝,一大清早,千代便被水声玲瓏给唤醒,「奇怪,为何会有水声?」千代疑惑满重山。
她左顾右盼,出云之君的打呼声仍在涂笼里回盪着。千代将嫌疑挪往隔壁的邻居伊周。
「哗啦哗啦……」她眼一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爬行至与伊周寝屋相通的格子拉门。
千代静悄悄如同小神偷般的谨慎小心,她拉啟眼前隔着如山的拉门,自那微敞透光缝隙窥去。
首先,刻在眼底的,是一块大木桶,再把视线上移,千代的瞳孔一缩,这下她全明白了,伊周正在沐浴。儘管深知非礼勿视,但伊周的俊美与深藏不露教她颇为好奇对方的身材如何,令她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对方的比例明显属于三五分,故大腿相当修长。虽说伊周是贵族若君,但他的肩膀与胸膛却十分厚实宽阔,千代合理的推测,伊周可能每天疯狂的伏地挺身与仰卧起坐,才会拥有煞此赏心悦目的身形。
伊周正玩着周边木桶里的热水,水从他的指缝飞流直下……
「哗啦哗啦…」
他自个儿倒是满乐在其中的,殊不知千代在角落以眼品评着他的身段,直到他瞄到千代那双隐藏于暗处,水灵灵的琉璃似的眸子时,她早已探视好长一段时间了。伊周的表情瞬间起了微妙的变化,他的眼眶越撑越大……
千代不等他的变化完成,便吓得把小缝闔上。她立马衝入被窝,棉被登时凸成一座被丘,她故作船过水无痕,云淡风轻,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过了约莫一刻鐘,一切静如晨露的匀适,千代逐渐忘了此事,一步一步的迈入浅层睡眠,与未做完的美梦……
「哟!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千代隐隐约约感受到熟悉的声音闯入梦境,一股碎碎花香拂过鼻尖,一阵刺痛在颊边漫延…
千代在真理的引领之下睁开了双眼,回到现实。一隻手正以质问模式掐着自己的脸颊。
她意识到报应的来临,连忙可怜兮兮的求饶:「呜…千代不敢了啦!以后再不做贾氏窥帘韩掾少的勾当了。」
「你懂得可真不少啊!」对方听了千代的说词,略带诧异的放手。
千代偷偷地抬隻眼,伊周今日的衣着甚为浓艳,鲜红色的出衣,外搭浅紫深蓝藤纹的直衣,下则着深蓝黄纹指贯,指贯的皱褶一致,与出衣相呼应,他本人也画上淡妆,好像要赴何特别之约。
「这简直比女生美,作男人太可惜了……」一想到不久前的旖旎画面,千代轻声的咕噥。
「说!你刚刚看到了什么?」听到千代的自言自语,伊周故作恶狠狠地质问。
「嘿嘿……」千代尷尬的笑着,她真诚的看着伊周,边说边含蓄的点个头:「原来…你有那个东西吔…」
伊周的目光迅速的扫过自己的身躯,他突然间明白了千代的言下之意。
原来千代已把他的全身上下都看透了……
伊周眼一瞪,将脸蛋贴近千代,近到下一秒彷彿就要与对方亲上。
千代羞得打算退后,不料伊周竟咯咯的笑了,「那我现在能确定你是女的了。放心囉!」
「什么?」千代认真的瞅着伊周,唯恐方才没听错。
「瞧你偷看我洗澡沐浴还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的,我怀疑嘛!可爱的小千代。」伊周两颊的酒窝伴随他柔和的尾音,小巧又可爱。
「呵…我是千代,不是小千代,小千代已经有人註册了,我还曾经与他通过信呢!」千代不知不觉的在言谈之间露出身为未来人的马脚,却没有发现地继续正经八百的向伊周表明,认真的模样放在稚嫩的脸容很是逗人。
「我知道……」伊周看着千代的眼神越发温柔,他挑眉:「你习惯怎么叫我?」
「少主公。」千代泰然的回。
「那你怎么叫定子的?」
「定子姐姐……」
「对嘛!」伊周弹指,音量突然拔高,「你都这么亲暱的唤定子了,何以如此生疏的唤我?我叫什么名字?」伊周的食指比着自己,另一隻手则掐住千代圆润弹性的脸颊。
「藤原伊周。」千代有所保留的说,免得被说轻浮、故意装熟之类的。
「以后叫我时去掉藤原,后头再多加哥哥,明白吗?来,再叫一次看看。」伊周扬了扬下頷,双手捧住千代的面庞。
千代甚有不懂的鼓起腮帮,凝眉问:「伊周哥哥这是在调戏千代吗?」
伊周差点忘记眼前千代的年龄,明明她的实际岁数应该不只十岁,怎么长得这副小孩样貌。正是她的毫不怕生与有所坚持,时而天真时而认真,收放自如的态度相当引人入胜。
伊周尷尬的笑说:「你真的只有十岁吗?」他的眼神紧逼着千代不放。
面对甚此美少年的狎暱,千代吞了口口水,为的是抑制自己加速的心音。
「不然您认为呢?」千代笑而不正面回应,否则纠神的事挺难交代的过去。
「我一直觉得你不只十岁,你那双夜星般的亮眸闪烁着你应有的高度。」伊周眉头深锁,似是为了将千代眼底暗藏的韵味一次看清。
俄而,涂笼的木门被唰的拉开。
「姬君,有谁进来了吗?」出云之君揉着双眼,待眼前的薄雾散去,呈现在眼前的是与千代贴得仅薄纱之隔的伊周。
出云之君大感意外,她没料到伊周会主动勾搭千代,而且是以甚此亲暱的动作。
「少主公…姬君还小呢…」出云之君傻眼的道。
「呃…唉呀!你误会了,我只是把她当作定子般疼爱,小小脑袋想到哪里去了?」伊周戏謔的道。
被出云之君见着如此火辣辣的画面,千代的双颊流淌着滚烫的血液。
「那我先离开囉!」他赶紧松手悠哉悠哉的离开千代之房,离开暂时会被人误解的地方,免得让千代难堪。
千代收拾着风箏的製作材料,把方才扰乱一池春水的事物拋诸脑后。
「姬君…」出云之君在千代整理用品时语重心长的道:「我觉得少主公疼你疼过于少主母了。少主公喜欢你胜过少主母。」
千代面对出云之君煞为严肃的空气,轻松以对,因为她的见解是这样的:「他只是把我看作妹妹疼,方才他都是开玩笑的吧!」
「不…少主公从没逗弄过少主母,抑或以此亲密举动对待大君。姬君,虽然您年纪还小,总有长大的一天,您千万不能夺少主母的宠呀!您该撮合两人的,否则主公的用意将本末倒置。」出云之君仔细分析与千代,经她这般提点,千代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醍醐灌顶之后,千代似是大梦初醒,她以理性作为船舵,点头肯定的道:「我了解了,我会好好撮合他们的。」
千代与出云之君捧携着用具快步移动至后殿母屋,仍未掀开几帐,便听到窸窸窣窣且含蓄的抽泣声与定子的安慰言语:「伊周不是不喜欢你,你要知道,现下的男人们,倘没出门在外谈情说爱与逢场作戏,会遭人讥笑不懂风流,很正常的。瞧!千代来了,莫哭莫哭。」
千代趁定子的一句引言掀帘入内,揭开的不只是母屋,还有雪子的纵横泪阑杆。
「雪子姐姐,您怎么了?」千代跪走至雪子面前,两眼透露疼惜。
定子机灵的环顾左右,尔后将千代拉至己侧,压低嗓子道:「别让雪子遭受二度伤害。事情是这样的,我阿哥方才又出门了,依他的衣着论断,铁定是到故太政大臣家寻芳了,他非常心仪于对方家的大君。不巧的被雪子撞见,难过着呢!」
千代恍然大悟,难怪伊周一大清早的就在沐浴薰香,还打扮的如此体面,这下千代已在方寸划下一撇。
千代将己心的坚定传达与定子,她古道热肠的说:「放心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会使出浑身解数,只要伊周哥哥的动机是寻花问柳,必想办法将他挽留陪伴雪子姐姐。」
「千代,谢谢你了。」定子欣慰与充满感激的望向千代,轻声的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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