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学校的最后一堂课结束后,方馨佩先回家拿了画板,再匆匆赶去画室。
今天晚上她和父亲要去机场为母亲接机,一想到可以看见许久不见的母亲,尽管长大后两人变得有点陌生,但方馨佩的心情还是兴奋的,毕竟她们间也曾有过亲密的时光。
至于会去画室学绘画是方馨佩自己在原有的安排外提出的要求。因为大学一年级时她的素描总是被老师退回重画,很多作业也做的不臻理想,为了赶上班上其他同学的程度,她只好再花时间去学画画,但是辛苦是值得的,补习了两年后,她已经可以赶上班上的中段程度了。
在画室里,所谓的『财產阶级』就没划分得那么一板一眼了,不像学校的人际互动来得冷淡与疏离。
方父没空再多管她在画室的学习状况,就平时的安排来说——比方:陶艺课、舞蹈课、书法课……等等方馨佩原有的学习课程就已经够让方父钉得很仔细了,这堂绘画课等于是让方馨佩在紧锣密鼓的人生中偷得半亩自在之田,方父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也就过去了。
然而方馨佩在画室里比较聊得来的同学也并不多,像大学学习风气,画室里的年龄层分布也很复杂。
「那隻青蛙怎么越看越怪?」迟到半小时加上上课半小时,距离上课时间一共经过一小时后,许善俊——和方馨佩同系但不同班的同届同学,放下画笔,走到中央的静物前品头论足起来。
「嘖,许善俊,你挡到我的视线了。」
「许善俊,没事做的话去角落取暖,那里有九十度,别待在这乱来就好。」
画室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中昇电子』小开许善俊,最擅长做的事就是毁了一切,凡是有规律、有原则、有脉络、有足跡的事物,他通通看不顺眼,不毁了这些他心里就痒得受不了。
「少囉嗦!我看你们平时的生活就是过得太无趣了,我帮你们提供一些娱乐,也顺便训练你们的临场反应,照理说应该要谢我一声呀!」室内,日光灯全开,他半脱下来戴在脸上的大圆框墨镜,从眼镜上方一一瞪着刚才对他的行为提出意见的人说。
他可是许善俊,为了不接手『中昇电子』,可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在学校一点都不想收敛,甭管是校外了。
『中昇电子』的许董事长——也就是许善俊的父亲,从小就灌输许善俊他的未来只属于公司。小时候他还不明白什么是『接手』,直到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走入牢笼中,他才跳起来第一个反对。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馀地。』当时,许董事长如是说。
方馨佩无奈看着自己画了一半的草图,再看一眼还在教室中央跟眾人吵架的许善俊,现在她只能够庆幸顏料还没备好,其馀的事都不想管。
最后许善俊是被两个壮汉同学给『抬了』出去,老师跟着他们走后,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一切回归平静,大家继续手上未完成的画。
线稿完成后,方馨佩在挤压克力顏料调色时,包内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心里有些疑惑这时间怎么会有人打来,约略擦乾手后接起,她看见了是父亲的来电。
「喂?」
「馨佩,你赶快把东西收一收,我在画室门口等你。」父亲急促的呼吸声。
什么状况?「怎么了?」她问。
「先别问,事情紧急,你带着重要物品出来,其馀的东西就先别收了!」闻言,方馨佩只得停下调色动作,把画架挪到角落后,收拾包包便出教室了。
途中,她经过了许善俊和老师讲话的地点,一眼也没看就走过他们俩,脚步又大又快地走出大门。
她的直觉告诉她,出事了!而且是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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