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那天是琴的生日。她放了一週的假,那时你也正为了规划另一场慈善晚会而忙得不可开交。
凌晨四点,你在迅速的盥洗后刚碰到床,她用私人号码打给你的公务机。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晓得是什么时候没电的,最后一次碰到它的时刻是你在下午出公务前匆匆传给琴一句「生日快乐」。
「嗨,我以为你失踪了。」
琴所在的环境并没有你设想中的喧闹,只有她在走路时的呼吸声,你听得出来她有喝点酒。微醺的她听起来比平常更开心了,会下意识哼着她自创的节奏。
「我的手机没电了。」
你轻笑,在舒服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幸好你有打来,否则我可能就一觉到天亮了,但那些都不重要。嘿,生日快乐——我知道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谢谢你,」
你听到琴停了下来,语气顿时有些失落。
「你不能来一起吃晚餐真的很可惜,我们准备了你最爱的寿司。」
能在睡前听到她的声音,其实还挺好的。你闔上眼眸想像琴现在的模样,今天的她应该是享尽宠爱的生日甜心,即使她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也像就是了。你能够明白那男人为什么如此为她着迷,而他也是个幸运到有可能被暗杀的傢伙。
「我还以为你不敢吃生鱼片。」
你调笑了句,胸口烦闷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你无法控制自己想像琴窝在男人的臂弯里吹熄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当然是为了你,我最挑嘴的女王陛下,就连蛋糕也选了红丝绒口味的。再一次,正式宣布我讨厌l先生,无论他是不是个准影帝,他的心血来潮绑架了你。」
你听着琴难得任性的话语时不禁微笑,儘管你现在全身痠痛且窗帘下已经透出了清晨的阳光。
「嘿,」
一次也不放过。你太了解她了,再细微的情绪变化你都能听出来,特别是她在压抑着什么的时候。拜託,她不可能在凌晨四点打来只为了告诉你生日蛋糕选了什么口味。
「你是不是有话想告诉我?」
琴安静了一会。起初你睏到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有时候会对一些小事也故作神秘来调戏你,但现在,时间拉得更长了。你开始不安。
「我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你终于听见她开口,琴的声线放软,有一丝带着不确定的迟疑。
「我怀孕了。」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结果。你对自己喊着,脸颊热得彷彿快要烧起来,对琴的感情让你在此时此刻感到羞愧。
你不能将自己的心放在另一个人的手里,然后期望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它碰碎。
「……恭喜你,」
你甚至不用装出一种感动的哭腔,这一切都是如此矛盾。你心碎的原因同时也让你无比兴奋,你知道琴说过了多少次关于她爱孩子的话题,你知道这会让她多么快乐、满足。
「天啊,琴。我、我太惊讶了,恭喜你。」
「太好了——我本来想在晚餐上亲自告诉你的,可是一切都没有照计画发展。我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点,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我需要让你知道。」
琴的声音几乎在颤抖,她小声地哭了起来,那是一股纯粹快乐的力量。她要成为母亲了。你在这点是真心为她感到开心的,那个小傢伙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还有一件事。」
她又紧张兮兮地提起,你听见电话那一头开始移动的沙沙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但琴现在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她说道:「我知道你是完美主义者,也不怎么喜欢那些麻烦的羈绊关係??但你也是我见过最坚强、聪明又努力的女人了,天啊这听起来像个求婚词对吧?我想说的是——」
「琴,他会是我最宠的教子,或教女。别担心。」
你终于打断了琴的支吾,儘管那听上去还真的有那么点回事。你笑了起来,温热的泪水顺着颊缘滑下。你好想拥抱她,亲吻她的额际,让她的气味在你的脑袋里留下最后的记忆。然后你便能对此放手,至少你希望如此。
「你总是知道我想说什么,谢谢你。」
琴瞬间放松了不少,另一头呼唤着她名字的声音更大了,她仓促地应了句。而后语带感激地对你说道:「嘿,我得回去了,我也得告诉他这件事。你今天休假对吧?好好补眠,我晚点再打给你。」
「你才是。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三更半夜还在外面游荡,你现在得好好顾身体。」
你忍不住唸道,捏住眉心让感觉一点一滴被麻痺。
「还有酒,别逼我亲自去你家把酒柜上锁。」
「好,好,遵命。快睡吧。」
至少你能听着她的声音入睡。这是你在极度疲惫中唯一庆幸的一件事,这太折腾人了,你心底关于琴的这些问题。
你将自己捲进被子里,在沉沉睡着前都没有听见电话真正被掛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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