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外,雷杉奈对一位女医生恳求道。
「苏医生,帮帮忙,帮我把粥拿给位子靠窗的那位短发女生吧,就说是一位叫阿诺的人送来的。」
苏医生一手插着腰,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细框银色方形眼镜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要我给人送粥?你干嘛不自己去?」
雷杉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把保温壶举到苏医生面前。
苏医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感情事,要么吵架,要么闹分手。
「你们这些年轻人。。。」苏医生没好气地接过了粥。
雷杉奈把粥交出去后就手刀式跑掉了,苏医生忙喊道,「誒你!下次记得来復诊啊!」
靠窗的位子,帘子被拉开,医生跟护士走了出来。
某男医生对帘子里头的伤者道,「检查报告没什么问题,没有内伤,身上的一些烧伤,定时擦药就行了。第二日再检查多一次,没化脓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多谢。」向京墨扫了下帘外和门口,不见雷杉奈的踪影,她有些失落。
嘱咐完毕,医生跟护士便离开,苏医生和他们点了点头后朝靠窗的病床走去。苏医生从半开的帘子内看去,见到了穿着病号服的短发小姐,她的头上,颈背手臂都缠着绷带。
向京墨见到眼前的女医生,一点也不意外地道了句,「苏医生?」
苏医生很意外地张大了嘴,颤抖着手指着她道,「向、向小姐!」
雷杉奈走出了医院,看着医院大楼,心想,不知道她怎样了,晚点再悄悄来看她吧。想不到她会这么拼命地保护我,是动真情了吗?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个花心女,就算有一天告别了,她也能很淡定的面对自己吧?以为她能够不带一丝情感的面对我离去,看来是我错了,她不是我想到的那样冷酷无情,不能再这样让她深陷下去了。。。
手机响起,打断了没完没了的思绪。
雷杉奈接起了手机,手机里头苏医生道,「雷小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刚刚问了第一次给你捐赠骨髓的人,是否还愿意再次捐赠给你。你猜她怎么说?」
雷杉奈平常心道,「拒绝了?」
苏医生,「不知她突然间发什么神精,她竟然说她还愿意再捐给你!」
「什么?」雷杉奈有些不可置信。
苏医生,「还有,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哪位捐髓者的?」
雷杉奈疑惑的「蛤?」了声。
苏医生非常兴奋,「这是什么缘分?居然在彼此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第一次救了你的人好上了!你们到底拿到了什么人生剧本啊?」
雷杉奈一头雾水,「苏医生,你在说什么啊?」
苏医生,「你刚刚叫我拿粥给一位小姐,我看到她时就吓了一跳,因为她就是第一次给你捐髓的人,那位小姐身上有纹身的,很难让人忘掉!」
手机里头雷杉奈没有回话,只隐约听到一些欲言又止的气息。
「不说了,我工作去了。」苏医生将原本遗憾收场的俩人重新搭上线了,她满意地掛断了通话。
手机在雷杉奈的耳侧缓缓滑落,她的嘴合不起来,感觉一切像电影情节般不现实,临死边际救了她的人,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遇,羈绊在一起。。。这古老的桥段,已经没编剧这么写了。
她再次跑回了医院,在差点撞飞几个病人的情况下,冲进了向京墨所在的病房。
「向京墨!给我捐骨髓的人是你吗?」
雷杉奈拉开帘子,正换着药的向京墨病号服半褪,露出烧伤的肩背,斑驳发红的脱皮处可见红色血肉。
雷杉奈缓缓拉起帘子,心疼道,「疼吗?」
「皮外伤而已,医生说很快就会好。」向京墨不理她,继续给肩膀上的伤口涂药,当她想给后背的伤口上药时,却看不着,棉签在背后乱抹一通,向京墨紧闭起双眼,咬起下唇,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我帮你。」雷杉奈取走她身上的棉签,拿走她手里的药水,用干凈的另一头重新沾上药水,棉签轻轻点点的划过伤口,药水冰冰凉凉的,向京墨只觉得痒。
寂静一阵后,雷杉奈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会想到要捐髓?」
向京墨说,「几年前阿诺有段时间很倒霉,说想做些善事化解一下,她觉得我更倒霉所以硬拉着我一起去捐了髓。」
「想不到可以救活一个人,那人还天天缠着我。」
这句抱怨的话是笑着说的,雷杉奈听到她的鼻腔发出的一笑。
你是高兴我缠着你的。
雷杉奈双眸渐湿。
「阿诺跟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向京墨,「你真的要走了吗?」
雷杉奈,「医生说第二次骨髓移植,概率整整少了一半,我很有可能活不过今年,如果我们此刻分开,谁都不会对谁陷入太深,到时再见,你就能轻松面对我的遗体,给我入殮吧?」
向京墨没有作答,整个气氛冰冷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布帘内陷入了沉寂。
雷杉奈给她上完了药后,重新帮她换上新的绷带,绷带绕着向京墨肌肉线条优美的纤细手臂,绕着挺拔的身子,后背的蝴蝶骨,修长的颈项。
雷杉奈觉得此刻的向京墨看起来就像是金字塔里,復活的一具无比高贵的木乃伊。
她可以想象到在一个埃及古墓里,一副精致的棺木被层层推开,一身穿戴华贵珠宝首饰的女木乃伊,被信徒放到了供台上,举办了一场神秘的復活仪式。
復活后的女木乃伊,将她身上缠着的绷带扯了下来,露出清冷绝世的容顏,她坐在供台上曲起一只腿,睥睨地註视着侵扰了她酣睡的一群蠢货,周身散发着不可褻瀆的王族气息。
雷杉奈想要在她的后颈打个结,便怀抱起她来,俩人贴得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此时,向京墨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不想给你入殮。」
「雷杉奈,我们还有一半的几率可以在一起。把病治好,活下来。」
雷杉奈听到她说的话后,眼眶再也藏不住泪水,瞬间泪崩。
她的手因为激动而无力,最后的结怎么打都打不好,她在她耳边道:「我没办法答应你。」
她向后退了一段距离,再也忍不住对向京墨哭着说:「我不想再化疗了,辛苦了两年,好不容易康復了,结果才三个月又打回了原形。剩下的日子我不想再承受任何痛苦了。」
雷杉奈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向京墨穿好病号服追到了走廊,从身后抱紧了她。窗户洒进来的白色阳光,照得俩人形影朦胧。
向京墨在她的耳侧轻道,「你想同居就同居。。。想当我的新娘就当我的新娘。。。」
雷杉奈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向京墨从口袋里拿出了小本子。
雷杉奈在内心大叫了声,为什么会在她哪里!
向京墨淡定地道,「然后你的身体状况那么差,最后一条我不同意。」
最后一条是。。。被向京墨推倒,让我欲罢不能。
啊啊啊!
雷杉奈的心底里住着的一只最没羞耻心的长毛野人在狂奔,嘴里喊道,太羞耻了!
向京墨忽然道,「但是。」
「如果身体好起来了。。。」
雷杉奈一棍子打晕了心中狂奔的野人道,「就行吗?」
「嗯。」向京墨一脸肯定的样子,有些可爱。
雷杉奈哈哈大笑起来,她害羞地敲了敲墻壁后,指着向京墨道,「你、等、着!」
这一句你等着,感觉就像在说,我不怕再次入院治疗了,我们继续一起过日子吧,等身体好了后,有你好看!
向京墨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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