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芜忍俊不禁,戳着她的额头说道:“好好好,我的小冤家。”
初入邑京的一日渐渐地到了头,夜里躺在床上,樊芜担心赵瑾嫌热,便给她打着扇子招风,一面问道:“夜先生如今给梁州去信频繁吗?”
赵瑾道:“还行,一个月至少一封。”
樊芜稍稍放心,“那便好。”
赵瑾今日天不亮就开始赶路,说了两句话之后便是哈欠连天,樊芜便像从前那样哼着曲,一只手节奏缓慢地拍着赵瑾的后背,送她入了眠。
次日一早,赵瑾便认真写了请安的折子送进宫,不多时便等来了回应。
楚帝并不见她。
赵瑾虽觉诧异,但还是认了,她又换了身孝服,规规矩矩地跟着人去臣子拜祭的堂中做了个样子,出了大院转过墙角时,不巧与一名少年撞了个满怀。
“抱歉。”赵瑾不敢惹出什么动静,赶紧先揖礼道歉,“是我未曾留意……”
她还没说完,便被这少年无礼地打断,“你是谁家不懂事的小子?”
赵瑾听他这口吻,猜测他的家世定然不俗,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自报姓名。就在这犹豫的空隙间,对方又道:“姑奶奶的灵堂,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就凭这句话,赵瑾便隐隐猜出了对方的来头。
她斟酌着,正要开口,有个小厮急急地闯了过来,对少年道:“三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您怎么在这儿呢?老爷可四处寻您呢。”
少年还对赵瑾刚才的不慎撞上耿耿于怀,小厮见状,又上前一步,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紧接着,赵瑾就见这少年朝外出的道口看了一眼,而在那道口尽头,正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
“算你走运!”少年怒瞪赵瑾一眼,摔着袖子就走了。
马车之中,秦惜珩诧异地问道:“二姨,怎么不走了?”
英王妃悄悄地将车窗的帘子掀起一条缝,见宁修则已经走了,而赵瑾还站在原处不动。她远远地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心头似被什么紧紧地揪住。
方才马车路经这里,她便听到了宁修则的声音,是下撩起帘子瞥了瞥,一眼就认出了赵瑾低垂的侧脸。
她无数次在画像中见到这个孩子,也看着画像上的孩子与心底的那个人越来越像,虽然素昧谋面,可仅是这一眼,她就知道绝没有认错人。
“二姨,您看什么呢?”秦惜珩好奇地问着,她坐过来些,也想看看外面有什么,但英王妃将帘子放了下来,淡淡道:“没什么。”
马车缓缓再起,赵瑾听到动静,也朝那边看了过去,只是待得她看清,马车已经走过了道口。
一切恢复如常,好似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赵瑾回了神,这下端起了十二分的谨慎,不敢走得过快。
今日拜过了宁太后的灵,便是了了此次来京的要紧大事。赵瑾在心里思忖着何时回梁州更为合适,迎面瞧见前方宗亲们祭拜的大院外站着个披麻戴孝的人。
赵瑾便知这定然是哪位皇亲,她躲不过,只能上去行礼,拱手对这人揖了揖。
“你莫不是梁渊侯赵瑾?”这人面目青稚,看着与她的年岁不相上下。
赵瑾客气地又压下些身,答道:“正是。”
这人一笑,爽快地自报家门,“我是燕王。”
赵瑾顿了一下,赶紧行礼,“臣不识,望燕王殿下……”
秦佑说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呢,最喜欢交朋友了,这样,你叫我阿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兄弟了。”
赵瑾心里狠狠地颤了一下,赶紧将头压得更深了,“殿下,这不合规矩。”
秦佑摆摆手,“什么规矩不规矩,我从来不看重这些。阿瑾,往后我就这么叫你吧。”
赵瑾只得道:“殿下随意唤臣便可。”
秦佑朝着宗亲们拜祭的堂内看了看,悄声对赵瑾道:“我膝盖跪麻了,出来走走。你应当也拜完了吧?不如我带你去玩。”
赵瑾哪里有这个胆子,刚要开口拒绝,秦佑又道:“放心,你跟着我,没人敢对你如何。走走走,先回去换身衣裳。”
不等赵瑾点头,秦佑就拽着她上了一辆马车,赵瑾生怕自己僭越,问道:“殿下,咱们这是去哪儿?”
秦佑道:“去我府上。”
赵瑾就这样被他强行带着进了王府,又换了身常服,再跟着他从王府的小门出来。
她整个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秦佑便已经安排好了,“走,去百花大街听曲。”
一连半个多月,秦佑都让人叫她出来一起玩乐。这段时日相处下来,赵瑾看出这位燕王殿下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心里松了几分气。
应该没有人会上折子参她。
后面有一日,楚帝终于允了她面圣的请安。赵瑾初次来这海晏殿,端得浑身僵硬,诚惶诚恐地请了安,与楚帝一问一答地说了几句话,便晕头转向地跪了安。
宫门外,秦佑特地找了辆不起眼的马车等她,赵瑾颇有些无言以对,好半天之后才道:“殿下,臣府上有马车,不劳殿下费心。”
相处了这么几日,她与秦佑的言语都亲近了许多。
秦佑好似没听到,嘻嘻笑道:“清荷园还没去过吧?走,我带你去。”
赵瑾跟在他身后,也装了几天纨绔混子,但之前玩的地方都是大街小巷,而清荷园是皇家园地,她一个外臣,如何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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