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笑了笑,“傻丫头,为了这么一点事,你将你自己绕了这么深。前几日是谁让我不要胡思乱想的?怎么今日反倒自己又犯了?”
秦惜珩道:“既有庄周梦蝶之说,那会不会真的存在这样一个梦,我在那里离你那么远,也对你百般不搭理,等到过了许多年才知道你的情深义重,可惜后来不论如何悔悟,也再不能见到你一面。”
赵瑾被她说得愣住,很快又笑道:“别胡思乱想,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好了,圣上还与你说了别的事情没有?”
“没有了。”秦惜珩把信递来,赵瑾一目扫完,问道:“你想怎么回信?”
秦惜珩道:“既然已经让樊二哥代为传话,回不回信的也没有必要了。当务之急,是与鞑合开诚布公地对谈一次。”
赵瑾顺了她的意思,言书一封后派人送去了鞑合,不出一日,对面就传来了回话。
不同于与车宛和苍狼部接壤的梁州和甘州,宁远边线静如一潭死水。秦惜珩在驿站外摆了茶案煮茶,听见了渐渐靠近的零碎马蹄声。
公策迪一见着她,眼中的觊觎便直直地露了出来,他看着这副摄人心魄的沉鱼之颜,冷笑道:“阿珩,你可让我好找啊。”
秦惜珩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颔首轻点两下,“世子坐吧。”
公策迪防备地看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守卫,说道:“阿珩,你倒是让我意外,竟然会主动找上我。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梁州是不是?”
秦惜珩淡淡道:“我这人不爱兜圈子,今日在这里等候,是与你有事相商。”
公策迪心中虽然戒备,但还是在她对侧坐了下来,道:“商议什么?求我不要对梁州出手,还是求我放过赵瑾?”
秦惜珩听到这一句,正眼去看他时目露讽色,“我说世子,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吗?”
公策迪道:“我只知,你该是嫁给我的。”
秦惜珩哼笑一声,带着些冷意道:“那我只能劝你,少想些痴人说梦的醉话。你以为我今天敢来这里,身后就是无兵无势吗?再说了,你想娶我,你消受得住吗?”
公策迪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是我消受不住的?”
“当然有。”秦惜珩道,“能配得上我的,至少也是能够震住孤魂野鬼的天煞命格。世子,你若不服,不如与我比试一场?”
公策迪问:“比什么?”
秦惜珩看着他道:“比谁不怕死。”
公策迪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问道:“什么意思?”
秦惜珩道:“我与你各骑一匹马,互相蒙住眼睛,就这么对向而骑,谁先停下,谁就是怕死。”
公策迪瞳眸一震,马上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秦惜珩嘴角扬起,故意道:“你怕了?”
公策迪被她这么一激,正要说话,临了又突然反应过来,并不应她这话,“可笑,我为何要与你比这个?”
秦惜珩道:“你能这么说,倒也算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就不要做脑子不灵光才会做的事。”
公策迪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秦惜珩道:“我的意思很简单,那便是自此往后,你我两族再也不需要用公主和亲来结谊。实话跟你说,茉那早就不在邑京了,我送她回了鞑合。”她挽了挽宽大的袖口,露出青葱手指来,将一枚指戒给他看,“这便是茉那给我的。”
公策迪自是不信,“你说她在鞑合,她就一定在鞑合?”
秦惜珩道:“你可以不信,但我今天把话摆在这里,你应也好,不应也罢,那都无甚所谓。不过我事先再与你说一句,你若是不应,那即便是苍狼部出面也保不住鞑合现在的太平。世子,甘州的账,你想让我单独与你算算吗?”
公策迪一拍桌案,微微带怒道:“你威胁我!”
秦惜珩淡声道:“那又如何?你若是有胆,又何惧一场交战?又或者说,你又何必害怕与我比一场马?世子,大楚有句话叫做先礼后兵。我今日做足了礼,但你若是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只好战场上见了。”
公策迪哪能在她面前输了脸面,是下也道:“你是想欺我鞑合兵弱,不敢应敌吗?你要是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
秦惜珩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倚仗苍狼部?希德格之前拉拢鞑合,是为了应对巴图苏在部族里的势力,现在最要紧的巴图苏死了,他就是古纳川最有可能既定的即位人。可这样他就能大权在握了吗?别忘了,他还有两个异母的兄长。世子,你觉得在这个关头,他会放下争抢汗位的机会,转而来襄助鞑合,与朔北乃至剑西为敌吗?”
公策迪当然知道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但他心里实是咽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道:“那你想怎样?”
秦惜珩饮尽了手上的这盏茶,咬字清晰道:“宜国公主,从来不曾和亲鞑合,不仅如此,往后的大楚与鞑合,再也不会有任何一方使用公主和亲的手段来维系两国平和。”
公策迪耻笑道:“你说你不曾和亲,可这消息早就人尽皆知。”
秦惜珩道:“青史自有人定,我说没有过,那就是没有过。千秋万代之后,今日之物都归于尘土,而旧日里发生过的这些,后人只能从史书里看到。我不惧当下的言语如何评说,我要看的只是百世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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