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下了马,她看着少年蓝色眼睛中雀跃的欣喜,嗫嚅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终了还是将心一横,说道:“是我不好,去晚了一步。”
松尔还没懂她的意思,继而便看到了格兰丽双眸紧闭的面容,笑意顿时僵住。
“姐姐!”他扑过去,又回头来问赵瑾,“是谁干的?”
“是乌蒙嘉。”靳如挡在赵瑾身前,替她说了,“格兰丽公主找到了乌蒙嘉,想趁机杀了他,可是没能如愿。我们赶到的时候,她被乌蒙嘉下了手。”
一路同行的几名羌和士卒也道:“国君,我们都看到了,是乌蒙嘉杀了公主。”
松尔捏紧了拳,他隔着格兰丽毫无生息的面孔,好似看到了努呼鞑亚的死状,悲怒之下吼道:“又是乌蒙嘉!”
赵瑾上前几步,掰过松尔的身躯来,对他道:“松尔,格兰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让我守着羌和守着你,我答应了。从今往后,羌和和剑西就是同一片土地,我会让人来羌和边沿值守,我会给格兰丽报仇。”
松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平视着赵瑾的目光,说道:“这个仇我绝不会忘,阿瑾,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赵瑾拍拍他的肩,“明日我会派人去羌西,现在,我要先回梁州了。”她最后看了格兰丽一眼,又对松尔道:“你姐姐是羌和与梁州的罗霞尼,这次多亏有她,我们才没落入乌蒙嘉的圈套。让她入土为安吧,腾格里会眷顾她的心愿。”
“你放心,我没事。”松尔用力挤出一个笑,挥手送她,“阿瑾,你也是羌和与梁州的罗霞尼。”
赵瑾淡淡一笑,给了他一个眉指礼,带着大军在子时时分抵达了梁州大营。
“侯爷!”卲广听说她回来了,快步前来禀告,“互市真的出了点乱子,有几个圭车人肆意捣乱,还好发现的早,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都让我们及时按下了。”
赵瑾身心疲累,还是强撑着精神问:“审出什么没有?”
卲广道:“试过了,也用过刑了,但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我早就说了圭车人不可信,也不要与他们做生意!”察柯褚从外面进来,板着脸说得又冲又直,“这帮人就不是知恩图报的,你还不信邪,非不听我的,现在好了,知道他们是什么嘴脸了?乌蒙嘉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早就看得透彻得很了,偏你这个没胆的怂货还对他们抱着希望!”
赵瑾本就因格兰丽的死而情绪低落,察柯褚看不见她的脸色,还不管不顾地说出这么一大堆扎心窝子的话,激得赵瑾心底隐忍的气再也藏不住了,揪起察柯褚的领子怒道:“你再说一遍。”
她的眼睛里蔓延着红血丝,察柯褚离得近了,看得一清二楚。纵使如此,他仍傲着性子道:“老子说你又怎么了?这事我没错!”
“你!”赵瑾抡起拳就想揍他,察柯褚这次没让着,挣开她的手推了她一把,说道:“不就是个疾风营的副使吗?老子不稀罕了,你爱让谁做就让谁做!老子不在这儿受你的气!”
他说完就掀开帘子出去,赵瑾恍神地反应过来,刚想出去追,走到帘子前又止住了。
卲广看着她这模样,劝慰着说道:“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察柯褚就是这么个脾气。他只是气话而已,等到明天早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赵瑾也没有精力再去顾及这些事情,她叹了声气,点头道:“但愿如此吧。”
卲广听出她累了,道:“侯爷赶紧歇息吧,今晚还回府吗?”
白天离府时走得匆忙,赵瑾猜秦惜珩只怕一直在挂念,便道:“我回去一趟,明早早些来。”
秦惜珩撑着腮坐在躺椅里,眼皮忍不住地要合上,但赵瑾一直没回,营里也没消息传来,她心里有些担心,撑着瞌睡等到了现在。
门轻轻一响,静得她倏然就全醒了,探出身子往门处一望,果然见赵瑾回来了。
“怎么还没睡?”赵瑾蹙眉问道。
“没什么,睡不着而已。”秦惜珩笑了笑,拧了个帕子给她擦脸。
“我没事。”赵瑾勉强一笑,道:“去睡吧,我沐个浴就来。”
秦惜珩放了心,在床上躺着没多时就等来了赵瑾,她贴着过去埋入了赵瑾怀中,问道:“真有乌蒙嘉的下落了?”
这里没有了外人,赵瑾绷紧的情绪骤然瓦解,含着哭腔道:“格兰丽没了。”
她哽咽着讲完了全部,眼泪沾湿了秦惜珩的手,不断地埋怨着自己,“我若是能再早一点赶到就好了。怪我……真的,就差那么一点。”
“你不要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秦惜珩看到她无助的模样就觉心疼,她给赵瑾擦着泪,说道:“怀玉,你只是个凡常的人啊,人总有预料不及的时候,你为什么总要将你自己逼成无所不能?”
赵瑾没有说话,只剩下低低的啜泣。
秦惜珩顺着她的后背抚摸,又说:“怀玉,你之前问我,我一个姑娘家,那么要强做什么。那我现在问你,你一个姑娘家,做什么要事事冲在最前面?别拿你是剑西的主帅来堵我,即便你不是主帅,你也会一个人挡在最前面。怀玉,你真的太累了。”
赵瑾抱着她,说道:“可我如果不够强大,就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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