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就是这些了。”贺鸣点完剩下的,心头难安,“范公子,城内人这么多,咱们怕是最多只能撑上半个月。”
“赵侯会有对策的……”范蔚熙才开口,余光就瞥见了个身影。
“四处打听,原来你在这儿。”赵瑾过来,看着桌上的簿册问道:“清点了城内的存粮?”
贺鸣忙道:“侯爷,只够半个月了。”
赵瑾道:“我不会让这场仗持续太久的。”
剑西的商链才刚刚建成,互市上每日换来的物资都是一笔可观的来源,元中若是长久被困,南边的货源就要受阻,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会付之一炬。
赵瑾有些出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都没有再说话。气氛骤然沉默,贺鸣越发觉得心慌,悄悄地问范蔚熙:“范公子,赵侯这……”
“给我纸笔。”赵瑾突然开口,贺鸣赶忙拿了笔墨和纸来,一面问道:“侯爷要给谁写信吗?”
赵瑾没搭腔,指下笔尖舞得飞快,写好后扬手煽干墨迹折叠起来,这才看向贺鸣,“贺知县莫急,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元中陷入险境。如今百姓们的情绪还算平稳,烦请你继续安抚他们。”
贺鸣哎哎道是,赵瑾拿着写好的信出了衙,范蔚熙跟走在后,问道:“写给朔北的?”
赵瑾道:“我现在赌不定天会站在哪一方,但是事在人为,我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两人上了城墙,赵瑾眯着眼,隐隐就能看到远处岭南军驻扎的营地。海炎之拿了地图来,对她道:“侯爷,若是预估不假,周茗的粮草应当全是从昌县来。”
“昌县。”赵瑾垂眼看着地图,在心中算了一番,“若是他们速度快,现在应当已经拿下昌县了。”
范蔚熙在旁道:“这好似是你第一次打守城仗。”
“可不就是吗?”赵瑾从地图上移了眼,无奈地笑笑,“也是我第一次与大楚的正规军对战,也不知岭南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实力。”
她瞧着远处昌县的方向,隐隐担忧,“察柯褚这次也跟着去了,他那模样过于醒目……”赵瑾说到这里不敢再往后想,转而又有些带气道:“这死小子,偏要跟我怄这口气。”
察柯褚缩着脖子走在官道上,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擦擦鼻子,正思忖着该从哪里动手,身后忽来一阵叫喊:“前面的,站住!”
几人皆是眼瞳一扩,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整齐地在原地定住。
“副队。”有个先行卫小声叫了一下察柯褚,对他做着口型,“怎么办?”
后边是一支才从昌县出来的辎重队,而他们没掐准辎重送行的间隔时间,好巧不巧碰了个正着。
辎重看守队中的几人追了上来,冲他们道:“喂,叫你们呢。”
几个先行卫都偏转了身看向这百来人,便听其中一个道:“你们是哪儿来的?不知道这边正在打仗?”
一名先行卫机灵,赶紧道:“我们几个都是外乡人,不知道这边在打仗,多谢军爷提醒。”
“外乡人?”看守兵打量着他们,最后注意到察柯褚身上,问他:“你是大楚人吗?”
“他是。”马上便有队友替察柯褚答了。
这看守兵却盯着察柯褚不放,怀疑道:“我看着怎么觉得不像呢?”
“废什么话。”辎重队里有人上前来不耐烦地喊话,“这趟粮草要是不能及时送到,咱们都得吃军棍兜着走。我看,先抓了再说,只要审一顿,就都清楚了。”
察柯褚几人再次身体发僵,他们只有寥寥数人,对上这百来人的岭南军,根本毫无胜算。
辎重队中居首的一人便发话道:“那就先全部拿下。”
察柯褚自然不能就此被擒,当下便出手推了一把要来抓他的人,目露凶狠道:“拿下?你们敢抓一个试试!”
其他先行卫见状,也不再装了,纷纷与察柯褚站为一路,气势昂昂地看着面前的这百来号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看守兵们整齐地亮出了枪戟,察柯褚从靴子中掏出匕首,对左右队友道:“兄弟们,对不住了。”
“袁队走后,一直是你在罩着我们,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说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一名先行卫丝毫不乱,反倒大笑起来,“今日最多不过一个死,咱们不成功便成仁。”
话落,几人同时主动出手,架招便上。
看守兵们自诩人多,并不将他们这几个放在眼里,操起枪戟就来。察柯褚闪身一避躲开了一支朝他直来的枪头,反手以匕首抵在枪杆上沿着枪尾倒划,逼得这名看守兵被迫后退,他瞅准时机,再以肘部痛击这看守兵的下颌,直接从他手中抢下枪来。
有这一支长枪在手,察柯褚连下几招刺扎,将队友们解围了出来,又一一从旁相协,一时之间竟让对面无从应对。
就凭他这一□□法,便极难让人不去怀疑他的来历。
“混进桩子了。”一名看守兵指着察柯褚道,“这定是那赵贼的斥探!就地斩杀,别让他们跑了!”
百来人蜂拥着再上,先行卫们后背相抵围成一团,察柯褚对他们道:“列阵!”
成团的几人就此分散开来,化作两人一组。察柯褚一枪格挡住对面的劈招,他的同伴趁势近身对面,匕首对准了这人就是狠狠地刺入颈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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