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对他道:“我的回马枪练得一般,但至少不是你刚才的样子。看着。”
她转身背对着察柯褚走了几步,枪头略低地向下压着,忽地便是一个疾旋,身未全转,枪已至察柯褚的耳边。
那一刹带起的劲风好似千军万马奔骋而过,直接掀起了察柯褚耳边的碎发。
赵瑾收枪,生冷地对众人道:“察柯褚目无军纪,扰乱营地秩序以下犯上,罚二十军棍,留职查看,如若再犯,直接降为常使。”
察柯褚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认了这样的处罚。他捡起地上的枪,对赵瑾随意揖了揖,便毫无犹豫地往受刑的帐子去。
陈参看到这里,心中愈发地不安,不由得朝赵瑾看了过去。
赵瑾正好也看着他,两道目光忽地在空中相碰,陈参忙低下了头。
“散了,各自去操练。”赵瑾吩咐完其他人,把枪交给卲广,对陈参道:“过来一趟。”
陈参跟着她进了帐,惴惴不安不知该说什么。赵瑾让他先坐,叹气说道:“察柯褚是被我惯成了这样,我替他赔不是。”
“别别。”陈参连连摇头,又小声道:“侯爷何至于此。”
“我没料到会是察柯褚,但是幸好,也刚好是他。”赵瑾道,“我今天敲打了他,也算杀鸡儆猴,往后没人再敢挑事,这个参将你放心地做,一切有我。”
陈参推辞一下,“侯爷看重卑职,卑职和其他兄弟都很高兴。但若是真的因此惹怒了其他的守备军兄弟,那便是卑职的不该了。”
赵瑾道:“我知道你为人谨慎,你在邑京这么多年,日日都是顾全着左右办差,我就知道你来了梁州还会是这样的性子。但是陈参,一昧地躲让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想在这里站得高,仅仅顾虑左右瞻前望后是没有用的。我今天出面能镇住一时,但是往后能不能让他们真心信服,靠的全是你自己了。”
陈参听她这么说,起身来抱拳一礼,“侯爷提携大恩,卑职没齿难忘。”
赵瑾道:“找军医要点外敷的药拿给兄弟们吧。”
陈参点头便去,赵瑾伤神地揉揉鬓角的穴位,出帐便去察柯褚的住营。
察柯褚挨完了二十军棍,正要死不活地趴在大通铺上干嚎,给他上药的士卒不知第几次道:“你别躲啊,这么躲着怎么上药?”
“疼!”察柯褚又嚎了一声,“疼死老子了。那帮王八蛋还真是一点水也不放,硬是结结实实来了二十棍。算了,药不上了,放这儿让我先趴会儿。”
赵瑾进来的时候,撞见的便是察柯褚这副唉声叹气的委屈模样。
“现在知道疼了?”赵瑾在他身边坐下,问话时有些一言难尽。
察柯褚将脸转到另一面,不想与她说话。
赵瑾也没打算他能正经回个话,自顾自地说道:“咱们眼下正是缺人,你那么排外做什么?”
察柯褚本来想长点骨气继续不与赵瑾说话,可她这么一提,他便不服气道:“我不是排外,只是论资排辈,现在还轮不上他陈参。”
赵瑾道:“你若要说论资排辈,那这天底下的不平之事多了去了,又怎是这四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就说陈参,他之前在南衙当差时,功记早就能调入一营了,可上面硬是摁着他不动,他便一直在二营的位置上守着。”
察柯褚闷声不答了。
赵瑾扯住他一只耳朵揪了揪,“倒是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
察柯褚捂着耳朵就喊疼,赵瑾放开他,“疼死你活该,下次再敢和我这么对着干,趁早别在我的营里当差。”
她数落了这么半天,察柯褚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只能默默地认了。赵瑾缓了缓声音,还是忍不住关心他几句,“你这段时间也累得够呛,索性借养伤的时间好好休息。”
察柯褚闷闷地嗯声,听到她的脚步声一起,该是离开了。
帐里只剩了他一个人,察柯褚疼得忍不住还想嚎,却听后边又有人来。他以为是赵瑾去而复返,故意装弱道:“老子拿你当兄弟,你呢?尽拿老子当踏脚石。”
“那个……”来人开了口,察柯褚一听着这声,赶紧来看,就见陈参手里拿着一罐药膏站在他身侧。
“走。”察柯褚的眼睛瞬间就冷了下来,倔着脾气道,“老子这里有药,不稀罕你的施舍。”
陈参解释:“褚兄弟,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的伤如何了。”
察柯褚凉凉道:“不劳陈参将费心,我皮糙肉厚,区区二十军棍不足为惧。”
他有意咬重了那“参将”二字,听得陈参脸上一白。
两人一趴一站,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察柯褚又道:“看也看了,我现在好得很,你可以走了。”
陈参并不挪动,反是将他的被子一掀。
“你干什么!”察柯褚始料不及,反手要来拦他,却不慎又扯到了腰背上的伤,顿时疼得嘶声大叫。
陈参也不解释,又掀开他的里衣,胡乱挖了把药膏就往他的伤处上涂抹。
察柯褚愈发疼得打颤,嚎喊道:“停手……放、放开老子……”
陈参直接按住他的手,硬是替他将药膏抹匀了。
察柯褚挣扎出了一身汗,有气无力道:“老子不需要你这样。”
陈参这才说话:“我只是不希望侯爷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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