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怀璧猜测成真,背心里冒出了阵阵冷汗。
秦潇看着他,“办得到吗?”
谷怀璧只得心中一横,说道:“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走出东宫许久后,他才迟钝地回过神来,手掌里已是汗津津的一片湿滑。
秦潇的声音好似还在耳畔回荡,谷怀璧默默地沿着出宫的路走着,这一刻想到了许多。
诸如他出生就是孙辈之次,从小便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即便他那大哥谷怀京不求上进好吃懒做,长辈们还是更看重长孙,而对他始终平淡。诸如谷家已在邑京逐渐失去名望,同辈的公子少爷们对他嗤之以鼻不愿结交。诸如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惜利用仪安公主的感情,却在失去之后又愧悔无比。
过往二十余年的事迹在他脑中回转了好几圈,等到马行家前,他仰头看着宅邸上的谷家牌匾,长舒一口气之后彻底地定下心来。
只要有了前程富贵,他就不怕得不来自己想要的一切。
雪莲谷。
夜色在更子的流逝里酝酿得愈渐浓醇,雪落绵绵,在风啸里毫无章法地飞舞,将地面又覆上了厚厚的一层白。几个时辰前留在这里的血腥气被冲散了,赤色斑痕压在茫茫雪海之下,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一切看着天衣无缝。
迟迟而来的兵马扑了个空,他们面面相觑,对着眼前的莽荒谷原泛起了疑。
“聂参将,四周都找遍了,没有人。”
派出去查找程新禾踪迹的斥候小队接连着回来,可没有一个人带来有用的消息。聂传心焦地在火把的光亮下看着四周,脑中忽然没了主意。
柯约追了上来,对他道:“聂参将莫慌,你再带人好好找找,我先回一趟宁远,看看钱帅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郭浩也来,说道:“我与你同去。”
“好。”聂传点头,“若有消息,还请二位尽快派人给个消息。”
雪夜里寒风凛冽,却难得不用火把就能看清前面的路,二人赶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着了宁远大营成片的火堆光芒。
钱一闻自回来之后便一直双目无神地坐在主帐里,直至外面传来柯约与人说话的声音,他才活动了一下四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柯约隔着营帘喊道:“钱帅,卑职有要事求见!”
钱一闻道:“进来说吧。”
解同合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整套的说辞,然而在看到柯约身后还跟着一个郭浩时,钱一闻心中没来由地颤抖起来。
柯约直接就问:“钱帅,听说你今天约见了王爷?”
钱一闻被他单刀直入的这一问给噎住,这远远超出了解同合教他说的那一套内容。
“嗯。”钱一闻不好否认,只是应了这么一声,心虚地看向别处。
柯约又问:“钱帅你是何时回来的?为何王爷还未回朔方?”
钱一闻哪曾想他的速度这样快,心慌之下愈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搪塞道:“许是路上雪太大,路又不好走,耽误在什么地方了。”
郭浩道:“我与柯约正是从朔方来的,沿路还一直派人在寻,可直到进了雪莲谷也没找到王爷。钱帅,你到底与王爷说了什么?为何要约在雪莲谷?”
钱一闻被他二人这样逼问,不得已只能抛却解同合嘱咐他的那些,自圆其说道:“我……我知道了些与王爷相关的要紧事情,所以才要与他私谈。”
郭浩追问:“什么要紧事情?”
钱一闻躲闪着自己的眼神,摇头道:“我不能跟你们说。”
“王爷都失踪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郭浩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火,“钱一闻,你给老子说清楚,你究竟为什么要约王爷面谈!”
“既然两位要听,钱帅不如就说给他们听。”帐帘又是一掀,解同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林邦友。
柯约与郭浩没有见过林邦友,二人对视一眼后,后者问道:“这位是?”
解同合故作惊讶,“这位可是镇北王妃的亲弟弟林邦友林公子,两位竟然不知道?”
郭浩顿觉不妙,马上问林邦友,“林公子,你怎么会在宁远?”
林邦友抿着嘴,脸色低沉,他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样吧,我来替二位解惑。”解同合看看这四人,慢悠悠道:“钱帅之所以要私下将王爷约出来,自然是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我说出来,两位可千万得沉住气了。”
柯约道:“你说便是,有什么是我们不能沉住气的?”
解同合道:“程新禾与燕王联了手,他们想里应外合,将邑京收入囊中。”
“胡说八道!”他的声音未落,郭浩便斥道:“你可知随意污蔑大楚要臣是什么罪名!”
“我是不是胡说,你们问问林公子不就知道了?他可是程新禾的小舅子,总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家人捅刀子。”解同合看了林邦友一眼,对他道:“林公子,你说说,究竟是不是这样?”
郭浩与柯约不自觉地同时屏住呼吸,齐齐朝林邦友看去。
林邦友在宽袖下握紧了拳,不得不承认,“是。”
柯约的双眼微微瞠圆,当即看了看郭浩。
郭浩不信,拉住林邦友质问道:“林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王爷,是你的亲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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