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楚帝提出人选,宁澄焕第一个便言反对。
“圣上容禀,臣以为兴王殿下并非适宜之选。就臣所知,兴王痴迷佛法,已经连月流连相门寺不归府。臣担心兴王若是遵从皇命娶了鞑合公主,会令公主心生不满。如此一来,只怕要影响两国的情谊。”
非是他不放心秦绩,而是他从来就没断过对秦绩的提防。
古往今来,同母之生的兄弟都会有明争暗斗,又何论秦绩这并非宁皇后嫡出的皇子。
宁澄焕一直没有对秦绩放过心。
楚帝又问了在场的其他几员朝臣,这些人中亦有半数站在宁澄焕这边。
鞑合的送亲使团再有几日就要抵达邑京,迎娶鞑合公主的人选不能再拖了。眼下陷入僵局,楚帝想了想,决定退让一步,“那燕王如何?”
宁澄焕这次没马上说话,在他心中,英王长子秦澈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可秦澈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又只是个郡王。
这如何能比得过楚帝的皇子们。
“臣认为可行。”贺朝运先行表态。
其他朝臣也前前后后地表明了意见,楚帝看着宁澄焕,问道:“宁卿觉得如何?”
宁澄焕道:“何不将公主迎入东宫?”
“不可不可。”礼部尚书何茂昌当即反对,“若是鞑合公主做了太子妃,日后顺理成章便该登上后位,我大楚怎可让一外邦女子母仪天下?宁尚书此言不妥。”
宁澄焕只能道:“那便依圣上所言。”
秦潇今日反复气怒,此时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竟然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舅舅您为何要做阻拦?让阿绩娶鞑合公主不好吗?”秦潇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好似被什么东西全数抽走了,他有气无力地看着宁澄焕,心中觉累,说话时也恹恹地没什么精神。
宁澄荆官职不高,去不了海晏殿参会,他听完宁澄焕所讲,心中暗叹他或许走了一步错棋。
“殿下,你坐在这个位置,许多东西是看不到的。”宁澄焕苦口婆心地要劝,秦潇手一抬打断,说道:“舅舅,孤知道您的意思,可阿绩从来都不愿意参与朝事,更不会成为孤的绊脚石,您总这么防备他做什么?”
宁澄焕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怎知兴王不是在刻意隐藏?眼下他与你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不会成为你的威胁,可若是有朝一日,他对你谋取所求,定然不会如现在这样与殿下你和平相处。”
秦潇竭力说道:“他不会。孤与他兄弟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他这人不慕念权贵,甚至于孤把这个位置给他,他也不屑一顾。”
宁澄焕耐着性子坚持道:“殿下还年轻,见过的事情还是太少了。臣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绝不是要有意吓唬殿下什么。殿下听臣一言,留个心眼也好。”
秦潇很是不满,“留什么心眼?阿绩事事都替孤考虑,该劝的话绝不会少,这样的兄弟难能可贵,孤若是连他都放心不下,岂不是诛了他一颗忱心!”
眼看两人争论着就要吵起来,宁澄荆忙说:“大哥,殿下不是小孩子,这些他自己都能看到的,你就少说两句吧。”
宁澄焕带着几分气性看他一眼,便不再说话。
秦潇深知这位舅父认定了的事情绝不会再改,是下也不愿再为了这件事继续与他有争执。两人沉默半刻,秦潇看到宁澄荆递来的眼神,心中虽是不愿,但还是硬着头皮主动叫宁澄焕:“舅舅。”
宁澄焕冷声道:“殿下还有何事?若是无事,臣就不在这里招殿下的嫌了。”
秦潇心里还傲着,也不看他,而是对着别处说道:“是有一件事要说。孤听闻周茗此次让喻至忠代为述职岭南诸事,今日一早,孤的人回来说,喻至忠专程拜会了贺朝运。”
宁澄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之不过尔尔,淡淡道:“贺朝运对周茗有提携之恩,周茗让喻至忠代为看望,倒也是情理之中。”
秦潇问他:“舅舅就真的对周茗百般放心吗?”
宁澄焕看向他,“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何异动吗?”
秦潇道:“孤没有证据,只是心中有些疑而已。”
宁澄焕道:“殿下请讲。”
秦潇先问:“舅舅真的相信赵瑾能靠着他那点家底和从车宛抢来的粮草捱到现在?”
宁澄焕道:“殿下疑心那批拨给剑西的粮草压根就没有问题?”
秦潇道:“要么是粮草没有问题,要么是他们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周茗一直在暗中给剑西送粮。除此之外,孤想不到第三种可能。而且孤听闻,周茗在离京之前,与赵瑾一起喝过茶。”
宁澄焕道:“粮草不可能没有问题,否则梁州监军也不会在军报中说赵瑾特地去截车宛的粮。”
秦潇道:“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宁澄焕不愿信,否然道:“不可能。”
秦潇道:“舅舅不是说,要对身边的人多多留意吗?怎么现在又不认这句话了?”
宁澄焕语塞,宁澄荆听了这么久,问秦潇:“那殿下有什么打算吗?”
秦潇道:“再往北看,边将并不会少。”
宁澄焕问:“殿下说的是谁?”
秦潇道:“今年年初,钱一闻受召回京参与兵部武选,孤听闻,他十日里有七日都要去见华展节。好似当年华展节离开幽州时,他一路送到了洛州。这份情谊可不简单,若是加点心思进去,倒是能好好地将钱一闻捏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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