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倦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校场正在翻修,一营训练的场地便有些不够了,我是想同指挥使说一声,在校场翻修好之前,先借你们二营的地方用用。”
他说的是“说一声”,而不是“商量商量”。
赵瑾当下便有些替陈参不甘,但陈参表现平平,只是淡然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先用吧。”
“好。”江不倦装熟地拍拍他的肩,笑道:“那就多谢指挥使成全了。”
待他走后,赵瑾才道:“指挥使这气度,我自愧不如。”
陈参道:“争不过,索性少费些口舌。侯爷不常来南衙,往后记得离他远一些。”
赵瑾问:“为何?”
陈参道:“他是跟着镇北王守过北疆的人,当年华将军调回邑京时,他是充当随从一起跟来京中的,也是镇北王留在邑京的。侯爷不知道,想进南衙当差的,不少都会找他。他自持有镇北王撑腰,暗地里也没少收钱。”
赵瑾嗤笑,“他这是活腻了不成?嫌树小不够招风?”
陈参道:“与其说是活腻了,倒不如说是及时享乐。镇北王劳苦功高,有这么一棵大树在,他怕什么?只要不留下证据,谁也不能说他受了贿。”
“常在河边走。”赵瑾在这里远远看着江不倦与其他人说闹,后面的半句话没说完,转而道:“希望他能一直不湿鞋吧。”
陈参与她说了这么久,记起来她还有正事,道:“忘了侯爷是来接公主的,耽误侯爷了。”
赵瑾不在意地笑笑,“无事,你忙去吧。”
秦惜珩从执事房出来,正遇上一群一营的兵在校场上练射术。
她心里憋了口气无处使,看到这些站在靶子前训练的禁卫,并不多想就走过去。
一营的禁军多少都领教过她的本事,方才他们见秦惜珩站得远,都默契地装作没看到,可现在人都走过来了,他们实在是不能再当瞎子。
秦惜珩等他们问完礼,说道:“比一场?”
禁军们听到她说这三个字,就有些不自控地颤抖。
“怎么都不说话?”秦惜珩看着他们,又问:“谁先来?”
他们左右相觑着,没有一个人出列,秦惜珩心里还烦着,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与我赛马。”
赵瑾辞别陈参后继续往里面走,便听到一阵喧哗声大喊:“好——”
嗯?她听着这似曾熟悉的助威呐喊声,走过去一看,就见秦惜珩一马当先,率先闯过了终点线。
在她之后,又一名禁军跟了上来,她回身来看,后面的几人在这个空隙里也一一跑过了终点。
“还行。”秦惜珩跑了几圈马,心里的那点燥气也散了大半。
赵瑾隔着几步之遥静静地看着马上的秦惜珩,恍然间就想到那场令她眼前一亮的比试,忽然就理解了楚帝的那声惋叹。
可惜秦惜珩不是个男儿。
不远处身坐马背上的人好似感应到了这边的目光,她回过眼来,在与赵瑾对视片刻后,又对禁军们说道:“今日先这样。”
禁军们皆松了一口气。
秦惜珩下马过来,问赵瑾道:“等很久了?”
“没有,也才刚来。”赵瑾看到那边还有禁军在看她们,便与秦惜珩保持了些距离,问道:“要带我见华将军?”
“不必了。”秦惜珩叹气,“先回去吧,路上说。”
她上了马车便靠在赵瑾怀中,有些疲累道:“我说不动师父。”
赵瑾道:“别为我劳心伤神了,你现在要看着淮州,还要稳住太子这边,已经够累的了。”
“不够的。”秦惜珩摇头,“这些远远不够。”
她在朝中没有党羽,拉不了帮派站不稳脚,也就无法与宁党正面相迎。她本想借助华展节拢住朔北的部分势力,再借此与贺朝运搭上桥,慢慢在中枢扎根,然而眼下来看,这条路行不通。
赵瑾道:“我知道你想怎么帮我,但是阿珩,你一个姑娘家,不要事事都冲在最前面。”
秦惜珩险些要将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她,但理智还是及时克制住冲动,她道:“我就是不想再任人摆布了。他们今日能逼着我与你行房,明日就能逼着我杀你。怀玉,你不用心疼我什么,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
赵瑾轻轻地叹气。
“对了,”秦惜珩看着她,“五哥找你了?是为永陵的事情?”
“找不到线索。”赵瑾道,“我与燕王想了想,不如将这件事作为谣言散布出去,说不定能获取些意外的反应。”
秦惜珩道:“我觉得这法子挺好的,一旦风声四起,父皇势必会派人去查,唐觉五虽然死了这么多年,但首该要查的还是唐家。唐家若是清白倒还另说,可如果真的做过什么,唐渠就得想着如何自保,这样乱他们的阵脚,正好。这事不难,编成童谣散出去,传得会更快。”
詹雨这日起迟了,为了不耽误差事,他穿了条巷子,从闹市区一路挤过去。
殿试之后,楚帝判他为今年的榜上第一,后来便被派到了集贤殿见习。
闹市区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铺摊子,他在人群里见缝插针地走,好不容易要出来时,又遇上了一群嬉戏打闹的孩童。
这群孩童像是故意捉弄他一样,看他赶路急,还围着他拍手转圈,嘴里整齐地唱着:“永康末,天象现,山崩地裂永陵陷,问年岁,庚子昔,三十九年未闻兮,自持史卷翻过往,掩耳盗铃谁可信。”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