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道:“我是公主身边的人,但是这次前来淮州,必须以太子的名义说话。”
宗政康马上道:“若是太子知道了……”
女官打断他,“太子现在还不会知道。”
宗政康问:“那公主有什么吩咐?”
女官道:“公主让我来,是想让我带着你与柳玄文见上一面。公主说,你现在如果单独遇上他,定然不知道要如何说话。”
这确实戳中了宗政康的软处,他仇视柳玄文不假,可若是真的迎面碰上了,他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维持理智。
“什么时候见他?”宗政康问。
女官反问他,“你准备好了吗?”
宗政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觉竟然在抖。
女官道:“看来你还没有这个胆量。”
“不。”宗政康立刻道,“我能见他的。”
“你确定你能做到见上他时,面不改色一如现在?”
宗政康捏着一手的汗垂首不语,女官也不催他,就这么饮着茶慢慢地等。少顷,他道:“可不论怎么样,我总要见他的。我绝不能怕他,我要把他做的那些事全部公之于众。”
女官道:“既然这样,那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带你去见他。不过在你能彻底取代他之前,你这张易容的假脸不能撕下,公主之前对你说过的,都还记得吗?”
宗政康摸了摸这张并不属于他的面容,用力地点头,“我记得的。”
“好。”女官瞥了曾岚一眼,“带他回去吧。”
厢房内重新归于宁静,女官望着宗政康那杯并未用过的茶水,过了一会儿后朝屏风那侧喊道:“双临。”
屏风后转出来一人,对她道:“公主,侯爷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嗯。”秦惜珩低头对着茶水看了一会儿,道:“看来这副妆容还行,至少宗政康没认出我。”
双临笑道:“莫说是宗政康,就算是太子殿下,只怕也轻易认不出来。不过……”
他看着秦惜珩的神色,有些担心道:“此事若能一直瞒着太子和宁相倒还好,臣就担心等到淮安这边的风声稍落,宁相就迫不及待要伸手过来。”
“来的路上,我已经想过了。”秦惜珩道,“只要能尽快让宗政康取代柳玄文,再逐一瓦解柳玄文的商路,我们就能抢占先机。还有,得找点事拖住舅舅他们,一旦他们手忙脚乱为求自保,就不会有心思想着淮安了。只是要如何拖,我得再想想。”
“公主别太着急。”双临劝道,“出门时,侯爷叮嘱了那么多,公主可得记着。”
提到赵瑾,秦惜珩淡淡一笑,故意道:“怎么,你现在也替他来管着我了?”
双临忙道:“臣不敢。”
秦惜珩道:“你放心,我如今可不敢不爱惜我自己,否则到最后受累的还是他。”
双临没懂她这话的意思,但没敢多问,又听她说道:“宁党羽翼众多,总有那么几件做得不干净的事,你去查查,看看有哪些案子是能拿出来重新劳烦御史台的。”
“是。”双临记下,他见秦惜珩起身,问道:“公主要出去?”
秦惜珩道:“我还没好好看看淮州的模样,另外还有一些商价,我想知道淮州究竟富庶在哪里。”
曾岚带着宗政康离开茶楼后,并没有先回客栈。
宗政康问他:“还要见其他什么人吗?”
“不是。”曾岚道,“柳玄文今天在天下林吃酒,我带你先去看看。”
宗政康猜他说的“天下林”应该是个青楼教坊司一类的地方,等到进了门一看,才发现自己狭隘了。
这是一栋四层的楼,进门可见的是大声吆喝的跑堂小二。他正看着,听到曾岚小声对他说:“‘天下林’也是柳氏的商产之一,这楼往上有四层,往下还有一层。”
宗政康问:“下面还有?那下面是什么?”
曾岚说了两个字:“赌坊。”
大楚并非是不许设赌坊,而是对赌坊的财税极高。
“这里一楼是寻常的酒肆饭堂,二楼是客栈,再往上面就是秦楼楚馆。只是能去上面的人非富即贵,若是给不出一定的银钱,就别想见到那些妓/子的面。至于下面的赌坊,那就更隐蔽了,没个几百两的现银,就别想进去。”
宗政康问:“既然隐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你并非淮安人士吗?”
曾岚道:“公主既然把你插到淮州,自然是将一切都打听过了。等闲人不会在这里驻足,来这天下林的多是南北商客和淮安官户。总之说白了,这里,就是个能够让钱生出钱的地方。”
他说着,直接叫住一个跑堂,掏了块牌子出示。跑堂一见着这牌子,便毕恭毕敬地领着他们二人上了三楼,满脸笑容道:“不知两位爷想点什么样的?”
曾岚无比淡然地坐下,道:“会喝酒会唱曲就行。”
“得嘞!”跑堂转身就去安排,不多时,门帘从外一掀,盈盈而入两个年轻女子。
宗政开出事前,宗政康就是个被养在深宅内只知道读书不谙世事的闲散公子,他没见过这种花天酒地的奢靡之地,面对眼前陪酒的歌女,他慌得掌心里都是汗。
曾岚用余光看着他,突然一笑:“我忘了,谭爷不近女色。”他便对宗政开身边的这歌女道:“坐远些,唱首你会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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