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
那个在公主府内,拽着她的手不许她离开的丫头。
阿珩。
那个在床上病得不见一丝血丝的丫头,在病中也在为她筹谋粮草。
阿珩。
那个在吊桥前强忍着惧意不肯流泪的倔丫头,仰着脸瞪她却又能被一句话哄好。
阿珩。阿珩。阿珩。
走一步,喊一声。赵瑾背离着身后的人,心暗暗地沉了下去。
她受困于这副残缺的身体和既定的命途,本该孑然一身不近任何人,可上苍偏要给她希冀让她心动。她不敢坦白,也不敢交底,她怕秦惜珩从今往后不再属于她一人,但她又矛盾地希望对方能及时止损。
“怀玉!”秦惜珩在身后叫她。
赵瑾恍若未闻,摒弃着一切就想赶紧逃离这里。
有一双手臂忽地从背后贴了上来,环住她的腰腹后,又紧紧地收着。
秦惜珩仰头,轻嗅了一下她后颈处的气息,不依不饶地说着:“你在发抖,你在说谎。怀玉,喜欢我是什么错吗?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哪怕只说给我一个人听也好,我什么都可以依着你,什么都可以帮你。”
赵瑾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你有什么打算都可以告诉我,我绝对不说给任何人听。”秦惜珩贴着她的后背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别问了。”赵瑾去掰她的手,但秦惜珩像是生了根的藤蔓,缠着她的身体不动。
“你要我怎么不问?”秦惜珩绕到前面来,慢慢往她怀里钻,抬头之后试探着吻了一下她的下唇。
赵瑾心尖一颤。
最后的底线决了堤,洪水澎湃汹涌,如虎啸龙吟。
赵瑾强忍于心的克制再也控制不住,她揽住秦惜珩的腰背,压下头反吻了回来。欲/望忍得太狠,此时粗鲁的气息席卷着秦惜珩的口舌,两人难舍难分。
秦惜珩猝不及防,脑中空白半晌才终于回过神。她像是受到了甘霖滋润的花,反向沁出清冽的露,将赵瑾坚硬的外壳侵蚀得一干二净。
赵瑾把她抵在院墙下,一只手不忘托护在她的脑后。亲昵的气息勾缠着爱恋,她轻轻地贴住秦惜珩的鼻翼,小声喊道:“阿珩。”
她在换气的空隙中终于将这个名字喊了出来,剩下的半句,却不敢多说。
我为什么会遇到你,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千言万语埋在心底,赵瑾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只能继续用亲吻诉尽衷肠。
如此折腾了不知有多久,直至秦惜珩被吮得唇瓣赤红,赵瑾才勉强放开她,又珍惜地抱住。
秦惜珩的下巴垫在赵瑾的肩上,声音里有些顽意,笑得眉毛都是上挑的,“你还说你不喜欢我。”
赵瑾抱着她,不敢多动半分。
“怀玉。”秦惜珩嗅了嗅她侧颈处的牛乳桂香味,无比欢喜,“我好喜欢你身上的这个味道,是花香,也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乳香。”
半天等不到赵瑾的回应,秦惜珩又唤一声:“怀玉?”
赵瑾“嗯”了一声,问她:“如果有一天,我破相了,我残废了,我半身不遂,你还会对我一如既往吗?”
这声音平淡如水,不闻半分波涛,秦惜珩忙捂住她的嘴,皱眉道:“你浑说些什么呢?这也是能够随意说的吗?”
赵瑾拂开她的手,认真地又问:“会吗?”
秦惜珩诧异地问:“怀玉,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
底线已破,赵瑾总得给自己做好最坏的打算,先说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每一次带兵,我都是把命寄存在阎王爷那儿,我不是战神,也不是天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生能活多长久。”
秦惜珩遂说道:“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面对我的原因吗?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样,那么你活着,即便是残了、废了,我也会一直照顾你,守着你。倘使你有一日回不来了,我会以未亡人之身为你送行,送行之后,我不会自断生路,我要用我的后半辈子守在你的坟冢旁,代你给母亲尽孝,替你好好地活完这一生。”
赵瑾的眼瞳微微张大,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回答。
秦惜珩用更大的力抱住她,又说:“怀玉,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性命,但我可以为一个人守住他未尽的责任。你需要什么,我就能为你做什么。这话我不是说来唬你,我是想让你知道,我生来就是性子坚韧,我认定了的事和人,不会轻易地改变。”
赵瑾被她的最后一句话吸引,“认定了的事和人,不会轻易地改变?”
秦惜珩想到一个人,马上解释:“谷怀璧不算。我……我这句话不包括他。”
赵瑾压根儿没往这条思路上靠,闻言轻轻一笑,“我也没指他。”
秦惜珩恼羞成怒,在她肩上一锤,“你这是故意诓我。”
“我还没有说完。”赵瑾又道,“你如果真的矢志不移,守活寡也愿意吗?”
秦惜珩明显一愣,数次张嘴,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赵瑾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对你没有半句谎话。”
秦惜珩半晌才道:“看不了大夫吗?”
赵瑾对她摇头,“无用。”
“阿珩,我算个残废的人,可你正是大好年华。皇帝的女儿虽然不好嫁,但是只要有一颗真心,便不愁找不到有缘人。”赵瑾无力地冲她笑笑,“阿珩,我是喜欢你,但我不能害了你。只要你一生平安喜乐,我可以退得远远的,只要有个能看见你的视角就好。再或者我们可以像之前那样维持表面的关系,你想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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