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心中最重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如释重负道:“这样就好。”
秦惜珩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埋怨,“你做事之前,为什么不能先考虑考虑自己?”
赵瑾的脸色仍是苍白,叹道:“那可是上千的百姓,臣哪里能坐视不理。”
“好,”秦惜珩吸了吸气,把塔桑里挂坠从怀中掏出来,“那这个呢?你是不是该对我解释点什么?”
赵瑾看了一会儿,问她:“公主是从哪里知道的?”
秦惜珩道:“你别管我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就问你,送这个之前,为什么不问一问我?”
赵瑾道:“臣要是说了,公主还愿意收吗?”
秦惜珩道:“那你就该这样瞒着我,让我糊里糊涂地收下吗?还骗我说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赵瑾笑笑,“这东西本来就不是臣买的,当然不值钱。”
秦惜珩却气得声音哆嗦,“这是你的命啊赵怀玉!你要拿你自己来给我挡什么灾痛?”
赵瑾脸上的笑慢慢褪去,她看着秦惜珩发红的眼圈,慢慢道:“因为臣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这条命了。臣自知配不上公主,在公主面前,臣可谓是一贫如洗,唯有这条命还算得上有用。公主,臣是滚过尸山血海的人,命硬的很,替公主挡病消灾,臣愿意的。”
秦惜珩隐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抱住赵瑾低声哭咽,这一刻不知道该怨谁。
赵瑾轻轻拍她的后背,又道:“但是,臣的这条命,先是属于剑西,其次才是属于公主。如果臣哪一日战死……”
“不会。”秦惜珩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全,目光直直地瞪着她,“你敢说出口试试。”
赵瑾移开她的手,低低地笑了一声,“那臣就不说。”
秦惜珩脸上还留着泪痕,她气赵瑾私自做的这件事,干脆拿她的肩当做帕子拭泪,三两下就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得干干净净。
赵瑾笑问:“臣一身的汗味,公主不嫌脏吗?”
秦惜珩小声道:“再脏也是我的人。”
赵瑾恢复了点神识,这时才注意到她眼下有些乌青,问道:“公主何时来的?昨夜没睡好吗?”
秦惜珩如实说了,赵瑾脸色一沉,“胡闹,敦庭灾况未知,公主若是在途中出了什么事,要臣怎么办?”
“我哪儿想得了那么多。”秦惜珩听她语气加重,顿时有些不敢抬头看她。
“下不为例。”赵瑾不忍心说她太多,拍拍身侧的木板,“赶紧休息。”
秦惜珩探出手背触了触她的额头,皱眉道:“怎么还是这么烫。”
赵瑾道:“哪有一剂药就能除病的,臣现在已经好许多了。”
秦惜珩关心则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多离谱,她拉着赵瑾一同躺下,喊道:“怀玉。”
“嗯?”
“你刚刚……”她想问赵瑾为什么没有再叫她的小名,可话到嘴边,她又觉得难为情。
赵瑾问:“臣刚刚怎么?”
秦惜珩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先不问,“没什么。”
赵瑾道:“公主睡吧。”
秦惜珩道:“你哼个曲给我听。”
赵瑾失笑,“臣还是个病人,公主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欺负臣吗?”
秦惜珩于是抓住她的手,“行吧,你不哼曲,让我这么抓着总是可以的吧?”
赵瑾只能认命地让她拽着手指,嘴上不死心地又说:“臣现在一身病气。”
秦惜珩得寸进尺地贴了过来,“那不是你替我挡的吗?所以这么一说,这病气原本应该是我的。”
她越是往这边贴,赵瑾就越是后退,直到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身,秦惜珩道:“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你躲什么?”
赵瑾感受着她手臂上的力度,再次认命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要不是她现在还病着没什么力气,她一定直接将秦惜珩扛出去。
“知道你病着难受,没想对你怎样,就像现在这样就行了。”秦惜珩揽抱着赵瑾的腰,整个人都拱到了她的被子里。
赵瑾觉得原本并不算低的体温好似又升高了几分。
秦惜珩在她怀里抬了抬眼,赵瑾正好垂着目光看着,视线交叠的刹那间,她就这么见到了一空星河。
这对眼瞳里盛载着日月不及的光萤,赵瑾被囊括其中,在光萤的流转间神魂颠倒。
她看得略微呆住。
“怎么,这样盯着我干嘛?”秦惜珩一语打破赵瑾的沉沦,又在自己脸上擦了擦,“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赵瑾赶紧收回目光,摇头否认,“没有,臣刚刚只是出了一会儿神。”
“我还以为你脑子烧傻了。”秦惜珩玩笑着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额头抵着她的胸口,终于沉沉地睡去。
呼吸的浅浅气息透过衣料传过来些许,赵瑾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这一阵阵湿润的气息交替降临,她的心都跟着缓跳了半拍。
屋棚外嚷嚷地起了几阵杂声,很快就被韩遥低声呵斥着压了下来。赵瑾恍若未闻,耳边只能听到秦惜珩细密绵长的呼吸声。
她动作小心地给对方掖了掖后颈处的被子,手掌自然而然地停放在了秦惜珩的背上。
“好眠。”赵瑾用气声轻轻地说,对她的那声亲昵称喊却藏在了心底。
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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