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躲什么?怕了?”傅玄柄盯着她,手中的刀带着斑驳的血迹,隐约倒映着孤月散下的苍色白芒,锋刃上全是寒凉的杀意。
赵瑾不受他的挑衅,而是将刀架在秦穆的颈边,道:“指挥使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敢对谦王如何?”
她说完,从死尸身上拔下一支箭,对着秦穆的后肩狠狠刺入。
傅玄柄目光一震。
昏迷中的秦穆一个哆嗦,好似醒了。
赵瑾道:“谦王于我而言,可有可无而已,他若是出什么事,我最多不过是挨圣上的一顿罚。可是指挥使,倘若谦王真的死在了这里,你就什么都没了。”
傅玄柄咬牙切齿,“赵瑾,你可真是够狠。”
赵瑾道:“今夜你不会有任何胜算,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傅玄柄道:“我说了,今夜鹿死谁手尚不可知。即便你要对谦王动手,我也不会受你要挟。”
他举刀再来,赵瑾匆忙将背着秦穆的禁卫往外围推开,左右环视局面时,忽然眼前一亮。
傅玄柄带刀已近身前,赵瑾突然下腰一个斜铲,快速地从他刀下滑过后,飞扑着抢下了写有“羽林”二字的军旗。
寸长寸强,赵瑾以这近乎十尺来长的军旗做枪,出手一舞便是动若雷霆,顷刻间将一切阻拦隔离在外。
傅玄柄心道不好,正要退身,可赵瑾已经推着旗杆而来。他被逼后撤,赵瑾忽然一停,就地以旗杆作为支撑,飞身而来狠狠地踢在傅玄柄的胸口,又在落地的瞬间,用旗杆痛击他的膝盖。
程新禾就在这里,他掐着傅玄柄倒地的这个须臾,亮枪抵住他的喉管。
“都别动!”
赵瑾厉声一喊,扔掉旗杆后重新握起横刀。
傅玄柄的膝盖骨火辣辣地一片痛意,他没法动弹,绝望地闭上了眼。
圣安宫内,秦佑不知第几次透过窗棱的缝隙往外看,心急难耐道:“怎么这么久还没停。”
他才说完,外面倏然沉寂下来。
“停了?”他赶紧又扑到窗棱边看向外侧。
“圣上——”探卫火急火燎地冲进殿中,言语之中隐带喜意,“拿、拿下了!赵侯和镇北王齐力将傅玄柄拿下了!”
允嘉公主愣住,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秦惜珩眼疾手快扶住她,关心问她:“阿姊,你没事吧?”
秦佑第一个追问:“那帮叛军真的被扫平了?”
探卫正要再说,赵瑾已经入了殿门,对楚帝行礼说道:“禀圣上,谦王与傅玄柄已一并拿下。”
她脸上挂着一串血珠,身上藏青色的衣袍也被血浸染成了潮湿的深色,刀锋上鲜红的液体甚至还在往下淌着,令一众人心惊胆战。
秦佑大惊失色,“你你你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你伤哪儿了?”秦惜珩脑中一空,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赵瑾身前。她看着面前之人现在的模样,以为她负了新伤,急得声音都在发颤。
“臣没事,公主别怕,这不是臣的血。”赵瑾怕自己身上的污血沾上她,立刻后退一步,保持了应有的距离。
“叛军已平。”赵瑾双手将横刀捧起,身体略略前倾,低着视线又对楚帝道:“谢圣上借刀。”
一直守在楚帝身边的那名绯袍内官上前几步,从她手中接过刀来,旋即退到一侧。
楚帝问:“人在哪里?”
赵瑾当即掀袍跪下,面对楚帝道:“圣上,容臣请罪。”
左右皆是诧异,楚帝见她面色严肃,问道:“出了什么事?”
赵瑾道:“臣为了逼傅玄柄就范,伤了谦王。”
众人面面相觑,随之都朝楚帝看去,听他说道:“此事过后再说,他现在在哪?”
赵瑾道:“就在圣安宫外。”
楚帝恨骂一声“逆子”,当即去往殿外。
其他人也跟在后方,赵瑾往旁退去,将路让出来之后正要跟上,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你真的没再受伤?”
秦惜珩实在是看不出她身上还有什么干净的地方。
赵瑾反问:“公主的脚怎么样了?”
“扭得不重,已经没事了。”秦惜珩说完,又追着问:“你如实说,不许隐瞒。”
赵瑾看出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于是打趣一句:“羽林卫的箭不准,至少没有公主射的准。”
殿内的人已经尽数去了外面,赵瑾见状,说道:“臣还要去外面看看,请公主松手。”
秦惜珩不为所动,反而翻看她裹着绷带的左手,皱眉道:“都被血染浸了,得先换药才行。”
赵瑾抽出手,只是淡淡一笑,“不急这一时,还是等事情都结束了再说。”
秦惜珩张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赵瑾对她施礼一揖,转身就出了大殿。
圣安宫前火把通明,守卫们井然有序地站着,押解着两个衣冠狼狈的人。
“大哥,正平。”
允嘉公主看清这二人的脸,哭声更盛。她妄图朝其中一人扑去,可临近时又被禁卫拦住,“请公主不要过去。”
她站在原地望着这个铁甲上染了不知多少鲜血的人,痛心疾首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傅玄柄抬起头看她,什么都没有说。
楚帝面无神情,在注视了他们二人许久之后,才对傅玄柄道:“朕待你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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