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丹王子本来不可能成事。
王国太过庞大,别说是序列排在十位之后的王子,就算是国王想要阻拦徐徐前进的战车,也会被这座恐怖的庞然巨物碾碎。
但他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漏洞:
王国碍于脸面和规则,不可能承认此事和艾丹王子有关,更不可能向精灵低头……而艾丹王子一心想挑起战争,精灵没抓住他,就继续制造破坏,抓住了他,他也可以宣称是王国的命令。
无论哪种,王国和精灵之间都只有战争一途。
安南觉得三王子没说实话。艾丹王子和养育自己,甚至说属于自己的姓氏的国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想着把它拖入战火?
以及他对内幕知道的太多了……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看着同样屡次破坏“规则”的三王子,安南内心有所猜测。
三王子的双眼仿佛深邃的潭水,此刻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愤怒、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因为……一直是我在包庇纵容他。”
“所以直到这时,你还想要庇护他?”安南若有所思,看着悲伤的三王子,脱口而出:“这不像是个利用他的人会说的话。”
“为什么这么说?”他的情绪逐渐敛起,变回仿佛带着面具般的距离感。
“因为你说,‘摧毁原本的秩序,才能诞生新的秩序’。”被艾丹欺骗过一次的安南现在对任何人都抱有戒备——尤其是艾丹的亲哥哥。
“我只是和他有着相似的想法。他摧毁……我重建。”三王子轻声说:“但代价不该是无辜的人们。”
好吧……安南不得不说,无论眼前的三王子还是艾丹王子都有种让人情不自禁相信的魅力,和自己一样。
最关键的是,安南和他想法一致——需要有人去牺牲的决策或许不是坏决策,但也绝不是一件好决策。
“我只能试一试……现在整个王庭都被动员起来,说不定她们很快就会抓到艾丹。”
“你可以比她们更快。”三王子微微低头,摘下戴着脖子上的一条秘银项链。
“它能感应到艾丹手里的那柄‘鲁道夫之眼’,让你知道他的位置……请随意检查,这次没有任何冒犯你的事物存在。”
安南收起秘银项链:“我不保证……但会试着去阻止他。”
瓦尔多·赫尔南德殿下朝安南施了一个郑重,不属于同辈之间的礼仪,抬起头。
“请找到他,带他回来……这是一位哥哥的请求。”
安南的黑眸随着魔法门关闭,不再倒映光彩。
王室之间也会有这么纯粹的亲情吗?
安南不知道,不过起码现在,他们目的相同。
握住秘银项链,安南的心中隐约浮现一个念头,没有距离和位置,只有方向,应该就是三王子说的感应。
安南即刻出门,还是晚些时候再和家里说吧。
至于羊皮纸上的警告……冒险自然存在危险,这是安南早就准备好了的。
使者村很平静。至于是表面的平静还是暗流涌动安南不得而知。他来到边缘,精灵卫兵们看见他,丝毫没有阻拦的想法,任由他出去。
然后安南又去而复返,找她们借了一头精灵龙。
凯尔萨斯他们已经回到暗夜了,安南也没找他们帮忙的想法。他想的很简单:找到艾丹王子,激活护符召唤传奇,解决麻烦。
乘上精灵龙背,安南循着秘银项链指引的方向赶去。
……
“总管被抓,说不定其他藏匿处和我们的伪装已经暴露。接下来你们各自找新身份,计划不变,还是黎明行动。”
艾丹王子说完,看向“国王”:“安排的怎么样了?”
“准备就绪。”他说道。
“很好……嗯?”
这个时候,艾丹王子发出一声轻咦。“这么快?还是巧合……”
理想国的余下七人看着他,艾丹王子望外望去一眼,但那里只有巨树苍白的树芯。
“所有人传送去十五号藏匿处,十分钟……不,立刻摧毁这里。”
……
握着秘银项链的安南死死盯向前方的巨树。再没有其他巨树在这条直线上,几乎可以——
这时,安南脑海里的指引突然换到了右手边。
他们换位置了?
安南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们开始行动,但自己得加快速度……
刚让精灵龙掉头往东边赶去,身后刹那间亮起耀眼的火光,数秒后轰鸣声推着气浪席卷而过。
安南愕然回首,望着刚才还是自己目标的巨树此刻已被熊熊烈焰所吞噬,燃烧的黑烟升起数百米高。
刚才是艾丹王子在亲自布置陷阱?
安南想到,无暇逗留,继续赶路。
附近的精灵迅速往这边赶来。她们看到安南,认出他是忙前忙后帮着王庭抓凶手的那个人类,任由他离开。
……
艾丹王子和理想国成员相继出现在新的藏匿处。
“爵士”走到树屋的窗边,望着远方的火光,回头说:“殿下,这样是否会让精灵更警惕?”
“她们反应不过来……”
艾丹王子正欲继续开口,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握着残破的鲁道夫之眼,自言自语:“看来你已经和哥哥联系了……”
“你们去十五号藏匿处,我留在这里。”
其他成员不解,但还是照做,树屋里接连闪过传送的光辉。
艾丹王子握着神器,走到门口。
被安南接二连三的捣乱,他有些不耐烦了……
眺望远方,骑在精灵龙背上的安南隐约可见。
他接近两百码内的时候,艾丹王子举起了鲁道夫之眼。
空气中泛起层层细腻的波动,如同细密的蛛网,以鲁道夫之眼为中心,无声向四周蔓延。
萦绕着精灵龙的轻盈风系法术骤然消失。失去了魔法的支撑,精灵龙翱翔天际的优雅姿态顿时变得沉重而艰难,努力拍打着翅膀缓解降落的速度,但仍然迅速划过弧度栽落。
落地的最后一刻,它张开翅膀,紧紧将安南包裹在羽翼里。地面越来越近,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安南与精灵龙一同沉重地砸落在一片草地之上,翻滚出十几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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