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埃尔,埃尔?”
她被霉菌的味道刺激地鼻腔难受,皱着眉,心道现在的佣人干活越来越不利索了,却从不低头看看,那丝霉味是由一点即将干涸的血迹迸发的。
没人应答。
公爵夫人皱紧了眉头,她下午可是有个很重要的茶话会……嗯,交际会。
她忍住怒骂的情绪,因为出行要和儿子报备,只能拎着裙子走上去——她有一次未归,他这个孤儿院捡来的好儿子可是直接把她的失踪案报到了警局!
从十几岁公爵把他从孤儿院接回来的时候,女人就对这个眼底没有丝毫笑意,外表却伪装的十分得体的儿子感到十分的忌惮。
——她早就把这个孩子忘了。
这个从西城区长大的男孩,明明每天都在接触穷人,却比他的弟弟还要的弄得贵族规矩,在上层圈子里混的如鱼得水。
而她每次想要出去玩乐的时候,这个儿子则会站在二楼,面无表情地目送她,令女人心虚的情绪一茬一茬往外冒。
但他明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在上楼就看到了房间里低头看书的儿子。
夫人今天穿的十分繁复艳丽,称得上是茶话会中艳压群芳的存在。
而她的儿子面容苍白俊美,正在窗边翻着一页艺术典籍,看起来比她还要贵气万分。
“我要出去一趟,”她举起袖子里的宝石镜子,指腹按压眼角的白粉,“今晚不回来了。”
她高跟鞋的脚后跟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两声不耐烦的响声。
眼底是对这个儿子的轻蔑。
这个老旧的庄园沿袭了许多代,一直到这一代的公爵,房间的地板和墙壁几乎已经可以换新了。
埃尔维斯终于听见了。
他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母亲,看到她手指上消失的婚戒,鲜红尖利的手指甲,漫不经心地向下一望,连脚趾上都是红艳的甲面。
老实说他和“母亲”并不熟。
他在西区贫民窟住了十几年,有朝一日才知道自己和另一个男孩拥有共同的母亲,不同的父亲。
而这位继父是整个小镇最尊贵的存在。
一步登天,是埃尔维斯对自己社会身份的总结。
在他幼小时期的回忆中,是精神状况异常的,对他默默无闻,和不同人去卧室的母亲,和常常饿昏过去的,经受喝了酒来的各类陌生男人拳打脚踢的自己。
她从不教育孩子,整日整日都在卧室亮起粉红色的灯光。
埃尔维斯本来都打算当她消失了,但比他更冷漠的是这个狠心的女人——他被遗弃了,于是在孤儿院长大。
再见到她时,她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奢华的中年人。
男人对他说,“你就是我妻子的孩子吗?”
“你的医学天分很高,我希望你以后有更大的前途。”他似乎知道埃尔维斯的成绩,也很乐意认下这个会承载他荣光的男孩。
有更好的日子可以过,为什么不呢?
埃尔维斯去了他们的庄园,也见到了里面的另一个天才,天性使然,两个冷血残忍的孩子很容易就玩到了一起。
他解剖兔子的尸体,罗纳德就在一旁冷静地观察血管的分布。
他们还那么小,已经不在乎一条生命的逝去。
鲜血淋湿了两个男孩的手掌,无人在意。
但人生轨迹总会重合又分散,罗纳德经受的是贵族学校的教育,对人类社会的道德标准认知极高,也能分辨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罗纳德想要成为一个从警方向的侦探。
而埃尔维斯——
在发现精神异常又放荡的母亲,和贵族父亲结婚后仍出去找新鲜,甚至带人回来,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那种儿童时就印下的、流血流脓的伤疤痛苦,和罗纳德分享自己的想法。
他们彼时已经是青少年,黑卷发的男生歪了歪头,冷漠地说。
“这样不对。”
埃尔维斯:“……你已经知道这件事很久了?”
罗纳德看着他,“那又怎么样。”
埃尔维斯笑了声,“我们做过更多不对的事,这次只是其中之一。更何况,你根本不在乎她。”
罗纳德点头道,“但我们仍然不能这么做,埃尔维斯——法律有衡量标准,这是‘犯罪’。”
埃尔维斯收起笑意,冷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这之后他们就闹崩了,就像从未有过利益纠缠一般,长达几年都没有见面,罗纳德搬出了庄园,埃尔维斯则为了维持贵族的身份,一直居住在这里。
直到这一天——
先前说过,埃尔维斯的母亲有神经病征,他不知道母亲是如何骗过的公爵,但作为承受了精神异常状态的自己来说,他的情绪极其暴躁,善变易怒的同时,锻炼得十分擅长压制欲望。
但这种好事不是每一次。
就比如现在,母亲出现在他的面前,趾高气昂地通知他一些恶心的预告,心底是止不住的暴虐和阴冷。
这一瞬间,女人就好像有重影在他眼前旋转,而那鲜红的指甲,则瞬间刺痛了他在儿童时期就愤恨至极的,脆弱敏感的心脏。
作呕的感受顷刻间袭上心头。
埃尔维斯神思清醒无比——他掀起眼皮,与女人眼底一致的轻蔑与嘲讽挂起,却不做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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