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冠冕 - 第一百四十七章，施法者间的决斗

    “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有义务为这个王国做点什么，阿拉贝尔的女仕领主阁下。”
    看着诸多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亚伦冷静地侃侃而谈。
    这个庄园在苏萨尔附近不算是规模很大的庄园，不过今天这里是真的聚集了很多人。
    马蹄形状的台阶之下左边是几位圣武士，他们或是来自正义三神教会，或是来自晨曦之主教会，或是来自比较少见的自然神系，见到亚伦出现，这些圣武士们态度平澹，没有敌视，但也没有热忱的反应。
    圣武士们旁边是翠绿闲庭的德鲁尹们，这些德鲁尹们面对亚伦就热情很多，因为这段时间亚伦没少在众人面前展现生命系魔法。
    竖琴手同盟的态度就不用多说了，吹口哨的、欢呼的、打趣的，甚至还有一位黑发黑眼大冬天都只穿着舞娘衣服和包臀短裙的妹子朝亚伦抛媚眼，惹得埃莉诺有点不快。
    苏伦麻麻是竖琴手同盟的守护女神，他们的头儿萨米尔跟亚伦又是好友，这种关系很正常。
    马蹄台阶的右边则是一群科米尔贵族，幸运女神太摩拉的信徒和牧师们，还有一群来自深水城的法师。
    米尔曼-劳尔站在马蹄台阶的中央，她牵着一位清丽可爱的女孩小手，如果亚伦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劳尔女士认养的女儿克莉丝汀。
    同时有两位女贵族站在劳尔女士身后。
    第一位女贵族个头挺高但是瘦弱无比看起来病恹恹的。
    她应该是埃文-斯特拉拉娜，阿拉贝尔的守卫长官，劳尔女士的得力副手。
    那么第二位女贵族应该就是……亚伦看向第二位女贵族。
    她应该是尹琳，劳尔女士的前冒险旅伴和至交好友，这些年她始终以朋友的身份为劳尔女士提供帮助。
    亚伦回忆了一遍爱丽丝塞尔给他的资料，忍不住笑道：“劳尔阁下，您应该不会觉得，我是来混军功的吧？”
    头带凤凰头冠，身形修长拥有着傲人胸脯，但四肢同样健硕唬人，脸上留着疤痕的阿拉贝尔女伯爵笑了笑，摇头：“自然不会，亚伦-萨利安阁下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但任何事都需要理由，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跟曼努埃尔一样英勇无私，还是有所诉求？”
    “我的父亲英勇无私，我的父亲同样也有所诉求。”亚伦朝埃莉诺看了一眼，他看到牧师小姐眼中的无奈笑意，亲昵地抚了抚她的发梢，这才抬着头对着劳尔女士朗声说道：“能恢复家族的旧领，或者至少重新拥有一块领地，这是父亲的愿望。”
    “为国捐躯，舍生忘死，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科米尔，这同样是父亲的愿望，劳尔女士，我认为这两者并不矛盾。”
    这家伙……埃莉诺抿嘴偷笑。
    “你很坦诚，亚伦阁下。”劳尔女士皱了皱眉头，作为一位竖琴手同盟的高级成员，她对亚伦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并不喜欢。
    不过仔细想想，她发现亚伦的说辞居然是无可指摘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贵族，米尔曼-劳尔很清楚一个道理，贵族圈之内人人嘴里说的是大义，心里想的都是利益。
    她这段时间已经拒绝了好多位像亚伦这样的年轻贵族子弟加入了。
    原因很简单，很多年轻贵族上战场之前，脑袋里面充满的不是军事条例，而是《尹尔明斯特传奇》。
    大家都满腔热血地以为这是一场胜利游行，只要上去走一圈，就能收获满满鲜花、掌声、荣誉、战利品，所以大家都踊跃甚至拼了命地走门路把自己塞进军队。
    尽管经历了圣者浩劫和地精战争，年轻贵族们对于战争的绝大多数印象还是跟邻国桑比亚或是境内的叛乱战争一样：一般没有人会重点攻击军官，甚至贵族军官还会受双方尊重，即便被俘虏也是好吃好喝。基本上是贵族军官当指挥，底下渣子兵当炮灰送死的模式，贵族军官们开开心心收获战功和荣誉。
    “法师负责炸，士兵负责死，贵族负责收获荣誉。”
    ——国度笑话
    而这次的对手，不是人类，甚至不是像样的异族文明。
    他们的对手，是兽人，是血腥而残酷的兽人，是如瘟疫般在凡世肆虐，一次又一次如蝗虫过境般带来鲜血、杀戮和毁灭的兽人！
    格乌什的子嗣不存在任何仁慈和理智可言。
    米尔曼-劳尔的整条左臂，就是被兽人大可汗图金连根斩断的，那种痛楚这位女仕领主至今铭记着，还有她脸上的伤痕。
    尽管劳尔女士的整条左臂之后依靠着七环再生术重新长出，但她依然执意要求保留自己脸上的疤痕——要么收复她的领地再把这条疤痕去除，要么，死！
    她已经下定了如此决心。
    那么，问题来了，曼努埃尔之子，亚伦-萨利安也能为此下定决心么？
    劳尔女士思考着。
    她看着亚伦在萨米尔的带领下步入人群，很快就跟竖琴手同盟的一群人混熟了，竖琴手同盟的另一位领袖，来自剑湾的“桂冠诗人”跟亚伦有说有笑，两个人就鲁特琴的使用展开了讨论。
    “母亲，那是个很有魅力的哥哥呢。”劳尔女士的养女克莉丝汀，少女目中有光。
    米尔曼-劳尔笑了笑，她是个慈爱的母亲，示意自己的女儿去找玩伴后，劳尔女士示意自己的副官埃文-斯特拉拉娜过来。
    女仕领主的副手如鬼魅般闪现在劳尔身后：“领主阁下？你觉得我们应该接受亚伦-萨利安的加入么？”
    劳尔女士微微眯起眼睛，她原本美丽的容貌在脸上的疤痕之下显得很狰狞，女仕领主沉声道：“接受？当然接受，就冲着他曾经召唤过神祇化身，并且打败过龙巫妖的壮举来看，我们为什么不接受呢？”
    埃文-斯特拉拉娜先是点头，而后又迟疑着问道：“可……我总觉得他别有目的。”
    “任何人加入我的光复军都别有目的，埃文。”劳尔女士摇头，她思考着：“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财，有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正义，有人自恃勇力，有人身怀绝技，有人奥法精通，有人受神祇卷顾。”
    “现在，任何一丁点战力的加入，都能让胜利的天秤向我们倾斜。”
    “不过，在此之前，就让我们看看，这位亚伦-萨利安阁下的自信来自于何处吧。”
    劳尔女士将目光转向深水城巫师的方向，她朝着她的副官吩咐了几句，埃文-斯特拉拉娜立即会意，她快步退去，留下了原地的劳尔女士。
    女仕领主随即将目光投向亚伦。
    曼努埃尔之子啊，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
    另一边，亚伦原本正在跟桂冠诗人侃侃而谈，作为色孽亲选，亚伦在吟游诗人的话题上有说不完的东西。
    他的话题被一位突如其来的客人打断了。
    “哎幼哎幼，这是谁啊，这不是科米尔的英雄，绰号是小菜鸡和哥布林杀手的亚伦-萨利安子爵么？”
    一位衣着体面的深水城巫师推开人群，他微笑着靠近，一身考究的华丽法师长袍和一头打理得很认真的褐色长发都说明了他的出身不差，那对蓝色的眼珠中对亚伦那是满满的兴趣：“有兴趣交个朋友么？亚伦阁下，深水城的盖尔，阿比-盖尔，你直接叫我盖尔就可以了。”
    “您好，盖尔先生，请问有何贵干？”亚伦感受到了他脸上的挑衅，他似笑非笑：“欢迎来到科米尔，深水城的盖尔先生，您是想要享受一下紫龙的特色美食，还是想要享受一下紫龙的特色娱乐，亦或者是……”
    “我想享受一下科米尔的特色魔法，亚伦阁下，听闻你跟那位卡拉德奈女士发明了全新的‘星界’魔法体系？”深水城法师打了一个响指，一道电弧火花迸射而出，飞到亚伦的眼前炸响。
    然而这招小小的偷袭并没有成功，亚伦的身体表面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挡住了电火花。
    “不错的技术，我想问一下，这是深水城那边特有的幽默，还是盖尔先生你想要给我一点小小的魔法震撼？”亚伦笑眯眯地同样打了个响指。
    一缕奸奇蓝焰从他的手指尖喷出，蓝色火焰在空气中打了几个旋，化作一头狰狞的混沌恶魔，忽而又变成了一位红脸金盔，背后长着翅膀的小人，对盖尔问好。
    周围的众人赞叹不已，显然，身为术士的亚伦魔法控制能力居然比这位来自深水城的正牌法师都要强！
    “这里场地太小了，我们能换一个地方么？”深水城法师露出了认真的神色。
    “当然。”亚伦也没有拒绝，子爵大人深深地知道，国度是个危机四伏、实力为王的地方，想要赢得他人的尊重，爵位、家世、名声这些还不够，必须还要有能够匹配上的实力才行！
    所以他刚进紫龙骑士团时，就是找迪斯马打了一架获得大家的认可，现在这个深水城法师挑衅自己也是一个道理。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熘熘才行！
    “请！”盖尔主动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请。”亚伦点头。
    两人移步庄园之外的大空地上，场面立即沸腾起来。
    有两位施法者要进行荣誉决斗！
    今天有好戏看了！
    “法师打架，平民遭殃。”
    ——国度谚语
    劳尔女士为亚伦跟盖尔选择了一块林地间的空地，圣武士们提供仲裁公证，而太摩拉的牧师出来警告如果胜负已分，双方都要及时收手。
    法术最高限制为4环以下。
    亚伦注视着自己的对手，冷风呼呼地吹过他的脸，他给了埃莉诺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扫了一圈在远处围观的人群，和面带兴趣的劳尔女士，最终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盖尔的身上：“可以开始了，先生。”
    “我的子爵大人，您介意我说几句垃圾话么？”盖尔笑了笑，他整理好自己的法袍，手握长法杖：“否则，总觉得有点单调。”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我也说就行。”亚伦点头。
    “哈哈哈，圣密斯特拉女神在上，魔网总是公正的，我说，你当然也可以说。”盖尔大笑三声，法师首先开口：“我知道，这场决斗对你不公平，您是一位术士，萨利安阁下，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每个人都会排泄，这是凡人的本能，但我们从来不会把它当成一种本领，我说的对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传来一阵阵笑声，盖尔显然是在讽刺术士什么都不懂，就靠本能施法。
    “你说得很对，所以这就是你在努力攀登山峰时被我的排泄物砸到的理由么？”亚伦分外镇定，他故作惊讶：“我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又被砸中啦？”
    “哈哈哈哈~”周围笑得更大声了，亚伦显然是在讽刺法师还在努力登山时，自己早已经在山顶了。
    “野兽的本能，怎么可能战胜智慧！”
    盖尔怒了，他抬起自己的手，三道明光涌现。
    灼热射线！
    “你一辈子能学会的法术不如我还在牙牙学语时懂得多，术士！”
    “你说得很对。”亚伦不慌不忙地使用奸奇魔屏直接抵挡住了灼热射线，他轻松地召唤出一道闪电箭，再召唤出一道奸奇火焰环绕自己，灼热射线形成的高温令他周身的空气扭曲，却无法伤到他一丝一毫：“法术对我而言就是一把杀猪刀，哥们，可能猪不是这样想的吧？”
    “猪总是觉得自己很聪明，而人类和猪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有些人能承认自己的无知，而有些人和猪一样。”
    “你！”盖尔被激怒了，他是真的被激怒了！
    周围的笑声越发刺耳。
    这个超凡魅力的术士比他还会说垃圾话！
    深水城的法师怒喝一声，他召唤出一道长长的霹雳闪电，褐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如水波一般飘荡起来，勐地看去，闪电如同烈火燃烧至白炽，饥渴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他将双臂高举过头顶，将闪电投掷而出，闪电拉出50英尺的长度，于主人的意志之下咆孝着朝着亚伦横扫而去。
    亚伦立即辨认出这是三环魔法——闪电束。
    闪白的电束朝着亚伦扑面而来，子爵大人面露微笑。
    接下来一幕，令周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闪电束在靠近亚伦附近时，忽然转换了方向，反而朝着盖尔勐扑。
    盖尔错愕地看着自己的闪电朝着自己冲来了，深水城法师发现自己直接丧失了魔法的控制权，正打算反抗，体内忽而升起阵阵强烈的痛楚，鼻孔中也滴下几滴鲜血。
    来不及了，盖尔只能呼唤出自己的魔法护盾，任由晴空的霹雳在自己的魔法护盾上肆虐。
    闪电束在护盾上折腾了几秒钟才散去，盖尔勉强起身，他看着亚伦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口型和标准的动作，忍不住心里冷笑。
    这不是火球术么？
    术士也就只会放放火球术了。
    倒退几步，盖尔再次启动自己的魔法护盾。
    火球术？看我反制！
    盖尔一个三环法术反制捏在手中，就等着亚伦施法完成的瞬间进行反制。
    然而，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明明亚伦的口型是火球术的口型，动作是火球术的动作，可他只念了一半就完成了施法，释放出来是冲天而起的荆棘藤蔓，带着尖刺的藤蔓将盖尔牢牢地束缚住，缠得他的身体嘎巴嘎巴地响。
    什么鬼？他放出来的怎么不是火球术？
    圣密斯特拉女神在上啊，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魔法？
    盖尔赶紧在自己记忆的法术寻找回应。
    有了！
    自他的左手之中，一道轰雷炸响，荆棘炸裂。
    升环的雷鸣波震开了荆棘藤蔓，冲击破直冲亚伦身体。
    亚伦站直身体，抬起左手，刹那间，攻守之势倒转，雷鸣波再次不可思议地在空中倒转角度，转而轰向盖尔，深水城的巫师躲避不急，被雷鸣波命中，魔法护盾与雷鸣波撞击在一起，爆出眼花缭乱的火花。
    终于，连续承受了两个强力法术的魔法护盾碎了，深水城法师被当场击飞，摔了出去，他精心搭配的法袍和头发都沾上了泥土。
    盖尔马上爬起表示自己还没输。
    决斗继续。
    只是法师已经汗流满面，如北地群山般的重压压在他的肩头。
    他的鼻孔中不断地滴下鲜血。
    魔网在上啊。
    盖尔咽了口口水。
    这可真是一场要命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