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隐约中,似乎传来一声震动。
“怎么回事?还有火药?”李柽下意识地道。
“这距离不对。”李暄却皱起了眉。
“嗯,按照陵墓的一般结构来说,那个位置……爆炸也影响不到什么,就算引起坍塌,也不会塌到主墓室的。”秦绾也道。
“去看看?”唐少陵举手。
“伤员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秦绾没好气道。
“就这点小伤……”唐少陵想争辩,但看到秦绾的脸色,气势又弱了下去,小声道,“伤的是左手,不影响用剑。”
秦绾叹了口气,知道他这句倒是实话。要说这里的人,她真正能信任的,也就是李暄和唐少陵两个,连叶随风都不算。
“呆在这里不是办法,还是得去看看。”这次,李暄倒是同意唐少陵的看法,又道,“既然这陵墓里还有人,他总不至于想把自己也关在里面等死?也许会有别的出口。”
“摄政王说的有理。”李柽凑过来说道。
秦绾想的却更多,因为主墓室中人太多,所以她并没有说出一路所见,只是,敌人既然假扮工匠,显然在陵墓中曾多次进出停留,要说偷偷留个逃生的通道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还是我去吧?”唐少陵道。
李暄和秦绾肯定是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压制这些皇族的,也是一种保护,毕竟东华皇族虽有习武的传统,可这些人养尊处优久了,顶多也就是练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登不上大雅之堂,如果他们都离开了,来个刺客,简直就是把一只黄鼠狼放进了鸡笼里的节奏,送菜的!
就算其他人死了都无所谓,至少小皇帝不能死!
然而,唐公子觉得,黑暗里潜伏者一个熟悉墓道的高手很危险,他并不想要妹妹去冒险,至于李暄……唐公子表示,他不想和一个看不顺眼的男人一起行动,万一一个没忍住,下个绊子把人弄死了也说不准。
所以,还是一个人去算了。
“不行,要么我,要么他,你自己挑一个。”秦绾指着李暄道。
“……”唐少陵一脸的木然,看看李暄,撇撇嘴,满是嫌弃,随即还是抓住了秦绾的衣袖,讨好道,“这还用选吗?当然是绾绾,要跟他在一起,本公子肯定会忍不住先弄死他的。”
秦绾扶额,要是杜太师在这里,分分钟拉你去商讨一下怎么弄死摄政王的大计好吗?
“王妃,这位唐公子究竟是……”李柽忍不住问道。
实在是,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人的感觉,真的不是刺客的同党吧?搞不好一切都是西秦的阴谋!
“江相的外甥,本妃的表哥。”秦绾干笑了一声。
“啊……”李柽一声惊呼,再看唐少陵的眼神就古怪起来。
表哥?这态度可不像啊……
秦绾掂了掂夜光石,借着光亮,目光扫过墓室,将众人各异的神态收入眼底。
猎宫之变后,唐少陵出现在她身边的时间很长,也没有刻意去掩饰什么,这里的人多半都听说过,顶多是没见过真人罢了。若说不太管事,一向谨慎的信郡王不知道,她还是信的,不过其他人嘛,至少李铮脸上那个惊讶的表情就太假了。
“走吧。”唐少陵站起身来。
“不需要再休息一下?”秦绾有些担心道。
“没水,没吃的,越休息只会越糟糕,走吧。”唐少陵直接往外走去。
“等等!”秦绾和李暄互望了一眼,打了个眼色,正想跟上,却被人扯住了衣袖。
别人想拽住她自然没这么容易,只是当这个人是皇帝,又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秦绾也不好甩开。
“给。”李镶却把一个小包塞进她手里,就自觉退了开去。
秦绾微微一怔,手指一捻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由得看了李暄一眼。
“小心。”李暄叮嘱道。
“知道啦,你也是。”秦绾与他擦肩而过,却在一瞬间轻声说了一句,“敌人易容术很好。”
李暄眼神一闪,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绾绾,把夜光石收起来吧。”唐少陵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
“啊?”秦绾一愣。
“还有敌人在,远远的就跟个靶子似的。”唐少陵一耸肩。
“哦。”秦绾失笑,立刻把夜光石放进不透光的口袋里,随即转头道,“所以,夜盲症的叶公子,你还是回主墓室去呆着吧,别跟来添乱了。”
“……”叶随风泪奔。又不是他希望自己有夜盲症的!
“行了,不跟你开玩笑,去王爷身边呆着。”秦绾敛去了笑容,低声道,“你觉得,能假扮工匠不被朝夕相处的同伴发觉,那有没有可能假扮几个平时不怎么与人来往的闲散宗室?”
叶随风闻言,先是呆了呆,随即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心泛起,一直冲上头顶,通体冰凉。
“谨慎点。”秦绾拍拍肩膀,追上了前面的唐少陵。
唐少陵却突然加快了两步,越过了她,硬是走在前面,不和她并肩。
“我想,你选我的原因该不会是因为留下来更危险?”秦绾一阵无力。
“本公子身边才最安全。”唐少陵理所当然道。
秦绾叹了口气,很想吐槽一下自家哥哥过度的保护欲,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这边的墓道之前走过,即便没有了夜光石照明,两人也走得很快。
然而,另一边,沈醉疏却很无奈。
三里的地下暗河,没有换气的地方,但也没有岔路,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很轻松就上来了。困难的是上岸之后的事。
包裹内部密密实实裹了好几层油纸防水,里面的东西倒是没有弄湿,不仅仅是火药和火折子,司碧涵准备的东西非常充分,甚至连替换的衣服都有,虽说为了节省空间,只是单衣,但总比穿着湿透的衣服在阴冷的地下行走好多了。
换好衣服,黑火药也不难操作,给陵墓开个后门而已。
然而,等到炸开厚厚的青石砖,他从缺口处钻进去,才想起一个最麻烦的问题。
秦绾在哪里?
拿出地图左看右看,事情紧急,江辙也没有画得太详细,不过路线都标记清楚了,正常人都能按图索骥地找到主墓室,只可惜……遇见的不是个正常人。
江辙对沈醉疏不熟悉,真不知道他的毛病,慕容流雪倒是知道,毕竟因此秦绾才特地让自己的侍女随同一起前往飞花谷,但也没料到有这么严重。在他想来,就算不认路,但沿着地图走,数着第几个岔路口拐弯总不可能迷路的。
然而,事实是,这还真的可以迷路!
沈醉疏也很奇怪,他明明是仔细对照着地图走的,可为什么早该找到的主墓室依旧不见踪影呢?
这边的岔路,嗯……往左。
沈大侠拿起玄铁箫,郑重地在路口的墙上划了个记号,然后走进了……右边的岔路。
因为身上还带着没用完的火药,他不敢点火折子照明,不过司碧涵早有准备,在包里放了一根玉钗,似乎是直接从头发上拔下来的。玉钗头上的明珠熠熠生辉,举着钗子倒也能勉强照亮地图。
虽然说,如果地图有灵智,一定在哭泣。
“然后是……向右?右……跟刚才的方向相反是吧。”沈醉疏一边看着地图嘀咕着,一边往前走。
猛然间,不远处的岔路口似乎闪过什么。
“谁?”沈醉疏反应很快,手掌一翻,握住了夜明珠发出的光晕,同时,地图也交到了左手,可右手却不是去拔腰间的玄铁箫,而是做了个谁也没想到的动作——他掏出一个火折子晃燃后,扔了过去!
“呼~”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照亮了半条墓道,这一下,敌暗我明立刻转变成了敌明我暗。
那人也被这不合常理的“暗器”愣了一下,再想绕过地上的火折子已经来不及了。
“站住!”沈醉疏眼神一凛。
他知道墓中有不少人,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有一个穿了一身夜行衣,还蒙着脸的人,简直就差在身上贴张纸条,写着“我是坏人”了。
“该死!”那人一声低咒,嗓音很沙哑,听不出年纪,只知道是个男人。他也足够谨慎,一看沈醉疏湿漉漉的头发,再结合刚刚那声爆炸,顿时就明白这个多出来的人是怎么进来的了,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杀机。
不能让他们会合!
“谁该死可不是你说了算。”沈醉疏见他没跑,反而欺身上来,不惊反喜。要是在墓中乱窜,他是真没把握不把人追丢,肯动手那是最好不过了。
墓道中地形狭窄,轻功是不用想了,步伐挪腾之间都不能幅度太大,以免撞到墙上去。相比起那人直接用的一双肉掌,沈醉疏反而觉得自己的玄铁箫有些碍手碍脚了。
这里刚好还是最狭窄的一段墓道,稍微开合一些的招式,他的箫都能撞到石壁上,打得实在有些憋屈。
“你是谁?”那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诧,显然没想到这个多出来的,还不是普通的高手。
“你爷爷!”沈醉疏随口答道。
“小辈找死!”那人怒道。
“原来是位老前辈?”沈醉疏一挑眉,不屑道,“年纪一把了还敢这种有损阴德的事,当心不得善终。”
那人也察觉失言,顿时闷不做声地抢攻。
沈醉疏却皱紧了眉头,这人的武功很高,这一点他并不意外,他只是奇怪,竟然完全无法从招式中看出对方的来历!
这人用过的招式,既有江湖上流传极广,连个镖师都会耍几手的四平拳,又有几大门派不传之秘的绝招,而且并不是只学了个样子,而是深得其中精髓。
而他的内力才是最奇怪的,对掌了一招,沈醉疏就察觉到了,那竟然是……龙象功!
别看这名字听着似乎很威猛,可实际上龙象功是东华第一大寺院云禅寺俗家弟子必修的功课,只要是个江湖中人,稍稍打听就能弄到完整的口诀,便是自行修炼了,云禅寺也不会管,所以,大多数武师护院、镖师趟子手练的都是龙象功。
入门极易,但想靠这个修成高手,绝无可能。
而眼前的人,明明是龙象功的心法,可内力深厚,若非他修炼炎阳七转已经到了第七转,还真接不下来!而最奇怪的是,明明连不传之秘的招式都能学到,难道反而弄不来一套像样的内功心法以至于要用龙象功来将就吗?
“你是什么人?”沈醉疏沉声问道。
黑衣人不答,只是招式更凶猛了几分,很有些两败俱伤的凶悍。
“啪、啪……”远处的墓道里传来轻微却有节奏的脚步声。
沈醉疏顿时提高了警惕。这人,还有没有同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火折子烧到了尽头,熄灭了,整个墓道顿时重新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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