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诀脸上受伤的神情倏地就松下了,好似从来没有过,他这一变,脸上神情僵硬得宛如死人。
明明还是冯诀的脸,却又是变了完全不一样的人。涟颖的手都在发抖,在靠近‘冯诀’,与他相拥那一瞬,涟颖便知道,他不是冯诀师兄!
只要足够熟悉,只是细微的不同,便已能察觉出。
何况,他还如此拙劣!
冯诀噗呲一声,忽然大笑起来,指了指脖子上的剑,指上边暗淡的光:“我不是冯诀没错,但有一点没错。葛渊确实性命垂危了。就像你剑上涣散的光,他也快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想知道谁干的吗?”‘冯诀’濛着死气的眼眸僵硬转动,看向贯穿“自己”身体的黑色的荆棘,鲜红炙热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然后被这黑色荆棘吸取着。
涟颖巍然不动,紧握的刀没有一丝松懈,“我问你是谁!你怎么在冯诀的身体里!”
‘冯诀’一笑,坦然道:“我与葛悬轻有仇。”
“我是一百多年前在灵台境动荡时,从死界里出来的厉鬼残魂;一身修为只为出死境,不成想,却给一个面上无辜却心狠手辣的小儿作了垫脚石!”
他在死境里靠吞噬其他鬼魂,成为一方鬼王。甚至还吞过殊诡族人的血肉。
嗯~~那滋味。
许久不见神血了,毕竟殊诡那一族终于死绝了。他畅快之际,还深感遗憾,毕竟神血的滋味,尝过毕生难忘。
葛悬轻到来的那天,整个死境的厉鬼都狂欢了,一场又一场的厮杀只为争夺他,这瘦弱得没几两肉的小子几乎被撕成肉糜残渣。
他在另一大鬼王受伤之际偷袭,才将这小子抢过,让他免遭分食,他得感恩呀!
将他血祭打开鬼门,原本想将他吞噬,不曾想,这小子濒死之际,竟靠着怨大的怨念反杀,甚至将他的力量给剥走了!
“我身受损伤,为残魂不灭,来到了云梦山。为修复残魂,一直在灵梦山里游荡。这肉体的主人濒死之际,我进入了他的身体。”
涟颖听着,杀心肆虐。
‘冯诀’脖颈一凉,心想,这女人看着美娇娘,但极其杀伐果决。如他已经彻底占据了冯诀的身体,她也不会心软,不忍伤她心爱师兄的肉身。
果然能掣肘葛悬轻的,不会只是单纯心软柔弱的女人。
她的心软只会对重要的人。
“这不能怪我呀!我只是一丝游魂,偶然被一道秘法吸入了你师兄的体内!能使用这样诡谲秘法,只有殊诡族。你师兄魂魄尚在,他为了找你,力竭遇到危险了,关键时刻,我才出来接手的。”
“当感受到葛悬轻的气息时!我无比的恨!我残魂濒灭,他却恣意潇洒的活着!”
“不是他,我还进不了你师兄的体内呢!”
涟颖面色不动,不置一词。
“你用剑师伤不了我的。你划破的只会是你师兄的肉体。”‘冯诀’因为失血过多,又提及怨恨动了怒气,脸色苍白,他指了指腹部的黑色荆棘,“能伤害我的,只有这个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鬼气。没错,就是那个超脱叁界的鬼气。鬼气成刃,是带着怨恨的大恶鬼,能赌城灭国的那种!”
即便只有半秒,‘冯诀’还是捕捉到了涟颖眼中一转而逝的震动,他裂开嘴,“看来你对你骄纵的四师弟,真的一无所知呀。被他耍得团团转,还有你师尊也一样!”
葛悬轻戾气四溢,身上的鬼气带着杀意汹涌澎湃的滚动,未等他动,涟颖另一剑横在了葛悬轻的脖颈上,“让他说!”
剑上带有涟颖心头血,她更将金丹的力量全部榨取挤出,威力巨大,这样的做法不亚于修士自爆。
涟颖一直不愿去想的事情全都串联起来了,葛悬轻实力超乎她的想象,他充满了疑团,她不知道能不能打过葛悬轻,反正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师姐!!”葛悬轻震惊,难以置信,心疼。
涟颖的剑划破了他的皮肉,鲜血流了出来,“我说,让他说!”
‘冯诀’眼眸来回转动,看着两人的内讧,嘴角愉悦勾起。“玄鸟血脉乃神族后裔,殊诡族可号召千魂万鬼,可从不能使用鬼力。他能使,是因为什么?他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是来向世人复仇的!”
“小姑娘,你师尊常年出入险境是要寻找什么吧?”‘冯诀’准确的抓到了涟颖百年来的疑问,葛渊身赴险境,到底在找什么?“可他要找什么呢?找得到吗?那东西真的还存在吗?!没有人知道!!!一切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的!”
他伸手指向葛悬轻,言辞激烈!
“你以为他真的无辜吗?只要他想,他甚至能摄取灵台境上万年的鬼力,连你师尊都奈何不了他!”
“他用病残,虚弱,骗取你的信任,骗取你的怜悯。你傻乎乎地一而再再而叁的被他欺骗,他却一步步利用你的怜悯蚕食你!”
‘冯诀’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冯诀师兄端正正气的面容都染上了怨恨的狰狞,仿若煽动人心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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