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s回到会议室的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助理弗莉雅来请示他纽约的事情,白熙的那个女副手想要和组织谈判,交出白熙,换他们安全离开纽约,将这里让给警察。
他随口道,“不换,白熙已经为他的轻浮莽撞受到了惩罚,难道那些人认为他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价值?我不喜欢杀一个人两次。”
助理说,“她同时也告诉了警方,我们在警方里的人表示那边很乐意这个方案。而且他们这次将您要的尸体争取过来了……”
cis说,“给我送到实验室,我要亲自解剖,看看这个詹森所说的神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何况他现在还找到了tequila……听说这位神子生命中最后的时间都是陪着tequila在翠池堡度过,那么她应该掌握着不少有价值的秘密。
助理下去了,他整理了一下风衣,推开会议室的门,裴婴棠木然地站在原地,手里拎着枪,旁边的hubert教授歪着头,身上盖着一件外套,遮住大概是被洞穿的胸口。
这么快就动手了?
cis挑了挑眉,状若无事地走过去,“老师还没有醒吗?那我们走吧。”
他很大胆地伸手去拉裴婴棠的手臂,下一秒他的双手就骤然被锁住,反押在背后,冰冷的枪管抵在他的后心砰然开动,像一柄重锤敲在他身上。cis快速退开几步,从隔断门闪身出去,伸手一拉,啪嗒放下了锁扣。隔着透明的玻璃和裴婴棠对视。
里面的人声音沙哑,“是你下令杀了优利卡。”
他脱下防弹衣,“当然……我讨厌碍事的人。”他看着裴婴棠很意外地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发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敏锐。”
裴婴棠冷笑,“老师亲口告诉我的!”
cis神情厌恶,“我真应该早点杀了他。”
他从衣兜里拿出对讲机,对着那头命令,“11号办公室,立刻通入氮气。
“我给你两个选择,tequila,杀了hubert,或者你自杀,当我从监视器里看到你开枪的那一瞬间,不论枪口向着谁的心脏,我都会让他们停下。
“而如果我等不到你的选择……我也会视为你做出了选择。”
他转过身,丝毫不顾背后传来钝器砸裂玻璃的声音,挣扎的声音和叫喊都渐渐低下去,他从会议室退出去,那声音就和隔了一层障壁似的不再真切。
氮气无声无息地聚集在空气中,两分钟以上的缺氧就会导致死亡。裴婴棠奋力砸开窗户,手枪早就被她扔到一边,她将转椅和上面的老人推到小小的窗口,大口呼吸,同时向下望去,实验楼建在海滨,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她回过头,角落里的扩音器发出不紧不慢的倒数:
“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cis回到了自己惯常的实验室,一具刚刚从纽约运至此地的尸体在那里等着他。半个小时后,他所期冀了许久的这个人也被放在担架上推了进来。
弗莉雅给她注射了一针丙泊酚,麻醉开始起效,那双总是冷漠地扫视他的眼瞳出现了一种美丽而迷蒙的涣散,cis好心情地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晃了晃,“嗨——”
麻醉后的人没有完整的意识,只能条件反射地答话,当然更没力气打掉他的手。cis撑着手坐在担架旁边,“tequila,你辜负了我的期待,为什么不杀了那个老混蛋?”
“我为你准备了一套多么好的剧本……”他几乎是在叹息了,“你现在无路可去,不是么?你只有来到我身边,就像四年前我无路可去,只有和你来到总岛一样。”
裴婴棠听到了这句话,双目无神地喃喃道,“我救了一个恩将仇报的骗子。”
cis咧开嘴笑了,“我一直很想报答你,但你从来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你躲着我,就像躲一盆会粘在你身上的沥青。所以我想,大概只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接受我的报答。”
裴婴棠道,“你要怎么报答我?”
cis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手指从耳垂上温柔款款地滑过去,“我一直觉得我们很像……不是么?都是漂泊在异国的孤身旅者,被hubert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利用,都是组织中被排挤和监视的异类……”
裴婴棠打断他,“老师没有利用过你,他更不会监视你!”
“是么?”cis扯开旁边器械柜的抽屉,用镊子从里面夹出一个带着血迹的小东西,在裴婴棠眼皮地下晃了一圈,裴婴棠的视力又开始消失了,她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嗅到干枯的血腥味。
“植入式定位器,埋在我的腹腔里。”
“我还有窃听器,追踪器,针孔摄像机,甚至还有一条从我住的地方联通到11号办公室的监视线路,你要看么?”cis拍拍手,满意地欣赏她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身边的伊迪亚,也是一个监控摄像头,你身边也绝对不会少这种东西。我被他折磨了三年多,每个晚上做梦的时候我都觉得有人在我的房间里翻东西,装新的摄像机。尔后我终于找了个机会跟他撕破了脸,他却不承认……然后我用摄像头砸断了他的脊柱。”
裴婴棠声音轻忽,如同梦呓,“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要折磨他?”
“当然是留着给你来杀——”他放肆地大笑起来,声音如同咏叹调,“罪人总是热衷于将别人拉入和他一起沉沦的深渊。而你,我的半身,又怎么能独自拥有清洁无罪的美名?你的子弹没有杀死他,但你的迟疑和求生的本能依旧置他于死地。
“我和你共享命运的困境,当然也要共享弑师的罪恶。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事,”他对着手术灯镜面的灯罩微笑起来,“我发现hubert大脑代谢异常活跃,他研究了几十年神之能力,脑脊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那种特殊的基因污染了。也许是一次错误的实验操作,也许是早年为顾家做事的时候暴露在实验环境下太多。但我也因而拥有了一个神的大脑,我让他的一部分细胞和体液,在我的身体里延续下去了。”
他捏着裴婴棠的手低语,“但他的灵魂依旧徘徊我的大脑里,他的悲号像是回声一样在我耳边,日日歌哭,夜夜不息。我需要和他做一个了结,让他最心爱的另一个弟子杀死他,是不是就能让不死的幽灵瞑目?”
裴婴棠没有说话,她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透明的泪水,却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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