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虑到发生战争后需要空中指挥的紧急情况,专机非常豪华,不同功能房间共有十个,但即便这样大的空间,丝玛上了飞机,走动的秘书、空姐们都非常安静,脚步很轻。
看到她进来,空姐小声提醒:“大人睡了。”
丝玛点点头,穿过走廊轻手轻脚走进房间。
卧室是淡米色的装潢,舷窗没有遮上,橘金色的暮光照进来打亮床头挂着的十二翼大天使迎接圣徒入得天门的油画,伦勃朗式的光暗描绘,斜向上45°的光影,恰好突出圣徒垂首悲悯众生的眼。
油画下,乌德兰躺在宽敞的白色大床上睡着了,兴许太累他衣服都没来得及脱。
而在舷窗外,专机已经起飞,四架护航战机在不远处跟随,地上的城市越来越远去,安详、鲜活、又蕴含着勃勃生命力的城市,在废墟上顽强新生、奋力生长的城市。
将那城市刻在眼中,丝玛极浅笑了笑,她曾无数次为父母的牺牲不值,但这城市生动地让她明白,她的父母没有白死,甚至或许她的父母并没有死去,这城市里来来往往、努力生活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欢声笑语都汇聚成绵延流淌的生命长河,继续着她父母的生命。
人的生命都会如同鲜花凋谢,但高贵的灵魂会活在每一个他们泽被过的生灵间,永远不朽。
而她无比感谢,感谢他,她的爱人,成全了她父母这场不朽。
丝玛笑着落了泪,看向床上的男人。
乌德兰睡觉很安静,暮光透过舷窗,镀上他轮廓深邃的脸,让那苍白也有了温暖的色调,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影。
丝玛走过去半蹲在床边,想给他脱掉衣服,让他睡着舒服些,但手指触上他衬衫扣,不过刚解开一颗,她就忍不住泪越来越多,最后放任自己扑在他胸口无声哭泣起来。
感激、幸福、悲伤、思念、骄傲,太多情绪将她淹没,她哭得肩膀都在抖,不一会就把他衬衫胸口湿透了。
“哭什么?”刚睡醒,乌德兰声音还带些沙哑,他睫毛颤了颤,垂眼看向趴在他胸口的小脑袋。
丝玛趴在他怀里摇头,不知道怎么说,觉得怎么说都不能表现她汹涌的感情,只是一直流泪。
乌德兰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别哭了。”
但丝玛又是摇头,他越这么温柔厚重,她就越忍不住,泪水更放肆。
她哪儿能来这么多眼泪?真是水做的。
乌德兰被她哭得莫可奈何,只能故意冷了语调,道:“是克里尼尔建设的有问题?瓦来亚看来是不想要命了。”
丝玛眼泪立刻给吓回去了,克里尼尔建设那么好,简直是奇迹!瓦来亚真的是天纵英才,国家栋梁!要是被她这么一哭,政治前途给冤枉没了,她罪该万死。
“不是不是!”丝玛赶忙憋回去眼泪,抬头就急道:“克里尼尔建设得太好了...”
她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她抬头看到了乌德兰眼底促狭的笑意,她羞恼红了脸,“你...!”
她咬唇,娇嗔看他,说不出话来。
舷窗外橘金色阳光照得她娇嫩的脸上那层淡淡的还未褪去的少女绒毛,如同枝头的水蜜桃,供人采摘的诱人,尤其是那羞窘咬起来的嘴唇,尝一口定是汁水丰沛。
这样暧昧的氛围对乌德兰来说有些不习惯和陌生,他强行从她唇上挪开目光,侧眸看向其他地方,转移话题道:“建设得怎么好的?”
说到这里,丝玛简直滔滔不绝,道:“他们的军事组织不过一万多士兵就能没有恐怖分子入侵城市...”
乌德兰起床去洗漱,闻言回她:“克里尼尔叁国交汇,各恐怖组织都遍布叁国。有时候需要跨国打击,瓦来亚能跨国协调好这点确实不错。”
丝玛跟在他身后,狂点头,又道:“最重要是城市建设,他们建了学校、医院,还有特别多的居民住房,住房是民生最基本保障呀。”
乌德兰挤好牙膏,问道:“你把看到的住房容积密度大概跟我说说。”
丝玛认真回忆了一下,她记性很不错,“从新街口到基地是大概叁十个社区,但我不知道这占城市多少比例。”
瓦来亚每年述职,乌德兰对克里尼尔城市规划则很清楚,他大概估算了一下道:“呈的报告是八十万套,差不多,没虚报太多。”
没想到他查这么细,丝玛都替瓦来亚出冷汗,得到他肯定,她才松了口气,兴奋点头道:“瓦来亚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看到的城市都能这么和平温暖,真的非常厉害!”
说完她想起那枚她收了的勋章,还是补了一句:“就是可惜有时候一些建设受制于州政府的政策,他放不开手脚....”
听到这里乌德兰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吐掉嘴里的牙膏沫,道:“都让你吹枕边风了,你信他完全没有准备?”
“呃...”丝玛愣住,对啊,毕竟是四战之地的城市,这么和平温暖确实有点太夸张了,她道:“可是...从昨晚到我去看,才六个小时,他...没时间准备吧。”
“六个小时?”乌德兰漱完口,看她一眼道:“两个小时他就得做好。”
丝玛难以置信,还是道:“只是猜测,就确定他有准备,是不是...有点欲加之罪?”
乌德兰看她这死命帮忙说话的样,轻轻哼了声:“看来他那勋章送的效果不错嘛...”
他不是在睡觉么,怎么会知道。丝玛假装听不懂,眼观鼻、鼻观心,不回话。
乌德兰没多追究,而是给她解惑,道:“昨晚你睡了那会,海湾战区总司令打电话过来,说瓦来亚调走十辆军用装甲车还有防爆坦克和高压水枪。”
装甲车碾过,高压水枪清洗现场,能修好的修,修不好的直接一把火烧了,雷霆手段解决恐怖暴动,第二天就是丝玛看到的祥和样子。
丝玛说不出话来,可见这瓦来亚是真正的雷霆手段的狠人,她有点惊讶,道:“那司令把这都告诉你,不是等于把瓦来亚卖了吗?”
乌德兰解下手表,对她道:“办事最重要的是忠诚坦诚,办错了事还有得饶,敢瞒着我私下互相联系就是死罪。”
上位者要掌控每一个人,确保他们不会互相联系,只向他负责。
丝玛理解了,怪不得他知道她收勋章的事,只怕瓦来亚早都给他汇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勋章是我爸爸的...我以为都在坠机里烧融了,没想到还能再看到。”
又是呼则雷,也就呼则雷有这影响力,让她收贿。
听她叫别人爸爸,乌德兰不太舒服,但他没立场说什么,只是道:“喜欢就留下。本身就打算提他做州长,只是他出身不好又才华横溢,自视甚高不利于领导层团结,放基层杀几年锐气,叫他学会恐惧和依赖。”
恐惧他,也只能依赖他。
丝玛只觉得整个高层,什么人可以放肆用什么人该收着用,什么人要敲打什么人该放在哪个位置,他如同下棋般举重若轻、掌控全局。那她呢?她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
乌德兰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下巴,带着笑意道:“不过他既然都说到了你这里了,那你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调令下来一个月前我会让莱斯通知你,你告诉他。这个人是英才,我将来有大用,让他欠你个人情,对你以后有帮助。”
他就站在她面前,身型高大而挺拔,穿着深青色衬衫并黑色西裤,举手投足间的运筹帷幄足以令人倾倒。而他垂首看她,冷灰色的眸中是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给她的是一种不知是恩抑爱的感情,无声,又深重。
就像一位用心负责且位高权重的父亲,虽然她从来没把他当父亲。
丝玛心里溢满了糖水般,又甜又重,忍不住大着胆子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脚吻上去,但他太高了,丝玛有167左右,但乌德兰要比她高大概叁十厘米。
她踮起脚尖也吻不到,有些羞窘,他配合着俯首,两唇相贴,唇齿纠缠。
初尝情事的少女和寡欲太久的男人,一触碰就如同烈火腾起,缠吻着往床边走去。
动作里“啪”地一声,撞掉了桌上放的那个瓦来亚送给她的橡木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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