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珈把那盒布朗尼扔在了大厦门口的垃圾桶,她现在的脑子太乱了,什么都不知道。
坐进了车里,合上车门,不大的空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外面的整个世界都隔绝一般。
裴珈现在就很想能够与世隔绝。
“爸爸。”
她很久没有和裴德明通电话了,上一次是掷地有声的通知他,自己要和许翡结婚了,说完很酷地直接挂了电话。
“我的珈珈,终于给爸爸打电话了,好,好……”
“嗯……爸爸你身体好点了吗?”
裴德明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裴珈有点揪心,张万年说爸爸这次是因为许翡住院的,她将信将疑。
“好多了珈珈,不要担心,老毛病了。小翡他……唉,你好不好?珈珈,爸爸还是放心不下你。”
“我很好的……”裴珈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你说许翡,你生病了他去看你了吗?”
“咳咳咳……他来看我,碰巧,碰巧我不太舒服住院了。”
裴珈眉头微拧,哪有这样碰巧的事?怎么好像爸爸还在为许翡遮掩似的。
“许翡找你什么事?”
“他找我……唉,没什么。珈珈,爸爸老咯,很多事啊,由不得我咯……”
裴珈听得心凉,闭了眼,靠在椅背上,“许翡和你说了什么啊爸爸?为什么公司都退下来了?”
裴德明那边笑了一下,在她听来是苦笑,顾左右而言他,“爸爸离得远,又病着,护不住你。珈珈,你一定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
电话挂断的忙音听得裴珈心里更乱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昨天她和许翡还好好的,直到一个小时前她还满心欢喜的给许翡烤布朗尼,期待许翡吃到后的惊喜和夸奖。
然后现在突然一个晴天霹雳,告诉裴珈,她和许翡所有的所有都是虚构、捏造出来的。裴珈不知道许翡骗了她多少事,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多与少的问题,她就从未想过许翡会骗她。
什么条件能让许翡升成总经理的同时爸爸退位?是和她结婚吗?
所以,是不是如果没有这个条件,许翡就不会结婚了?怪不得速度这么快,让转股份也马上就转了。是啊,只要不离婚整个公司都是他的,谁还在乎那些小事,只不过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妻子罢了。
也不是可有可无,还能解决许翡的生理需求呢。
裴珈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晃,渐渐开始鼻酸,下意识攥紧方向盘,咬着嘴唇,不愿意再往下想了。
可是很多事又像是自己长了脚,从四面八方跑出来——比如,许翡从没有提起过婚礼,也从来没给过钻戒,没有为她准备生日礼物。
其实这些物质和形式上的东西,裴珈从来都不在乎,她从不差什么东西,自己不能买,一定要等别人来送。更不需要外人的赞叹和羡艳,她从出生到现在收到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如果这个有没有给予裴珈物质和形式地对象,是她满心喜欢着的人呢……裴珈在乎死了。
许翡还总是叹气、欲言又止、道歉,就连让裴珈心花怒放地表白,也是她威逼利诱下才说出口的……
他甚至可能心里还有别人。办公室窗台上的多肉和那个微信头像,和他一起实践做爱姿势的人……是许翡亲口说的,对镜后入的时候,他说以前也是这样。
他很难吧,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裴珈觉得喘不过气,深深地吸再深深地呼,反复几个来回反而更难受了,烦躁地拨通了安唯一的电话,响了一阵才接通。电话那头很吵,安唯一的声音懒懒地从汽车音响里传来——
“干什么裴女士,又撒什么狗粮,我很忙的好吗。”
裴珈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头以为自己猜中了,笑了出来,好心好意让她继续。
“哎呀说吧说吧,你家真爱又干什么光辉事迹了?”
最近的裴珈一副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女人模样,是安唯一这么多年都没见过的,也可能是因为裴珈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虽然没有见面,但是语音,甚至是文字,裴珈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能感觉得到,许翡对她真的很好。
安唯一作为裴珈最好的朋友,自然非常替她开心。前两天裴珈还神秘兮兮的跟安唯一说,自己好像是遇到真爱了,当时安唯一连续跟了三天的大夜戏,头晕脑胀吓了一跳,问「谁啊」,裴珈很无奈,回「许翡啊还能有谁」。
裴珈鼻子酸胀的感觉又加重了,突然间酸到了眼睛和心脏。
“许翡不喜欢我。”
刚开口时视线就模糊了,说到最后时哭腔已经很明显,裴珈看不清路,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停在了路中间。后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全都与她无关。
裴珈手握着方向盘大哭了一场,好难过啊,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伤心过……在许翡办公室的时候躲在桌子下面不就已经想到过这个结论了吗,刚刚在路上记起了那么多事,不是也都证实了吗?
可是为什么从裴珈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这么痛,这么难以接受呢……
怎么办,她最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最信任的人欺骗了她。
安唯一的通话没有挂断,她在那头很着急,让裴珈先把眼泪擦擦,把车开到应急车道。可是裴珈的眼泪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地往外流。掉到「许翡不喜欢自己」的怪圈里出不来,越想越伤心。
“……我去找你,好、好不好?”
“啊?你离家出走啊?”
“呜呜呜呜……”裴珈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我没有家,不是我家……”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来,我把我具体位置发给你,你到了联系我。”
“呜呜呜呜我还是好想哭啊……”
“哎呀!你先哭,别开车啊,慢慢来不着急,小心点啊,我这还有事先挂了啊。见面说。小心开车!”
……
裴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去机场的,顶着两颗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又热又涨地难受,幸好车里有副墨镜,她戴着,现在不哭了,但是时不时仍然控制不住地抽噎。
买了最近的一班飞夏城的机票,头等舱的空姐在登机之后屡次关心裴珈。
喝不喝水?要不要吃冰激凌?甚至变出一只玫瑰花送给裴珈,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茎上的刺都被修剪得干净,裴珈攥在手里又开始想哭了。有这么明显吗?她戴着一幅大墨镜也能被看出是失恋了?
许翡都没给她送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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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我回来啦
裴德明电话里是故意的,这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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