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梨醒来的时候还是在那间熟悉的卧室,各种各样的娃娃,玩偶,粉色的床单被罩,她懵懵的起来,身上已经清洁完毕,浑身干爽。
除了有些疼,其余还好。
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叁点了,消息很多,看着桑让给她发的消息,她心里有一阵恍惚。
萧锦樘出国了,不回来了。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堵在她的心口哭不出来,也没资格哭。
泪流不出来,可鼻子却酸涩的厉害,她拍了拍脑袋,下了床,家政阿姨似乎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见沉梨笑着说:“你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沉梨摇了摇头,就往外走。
“小梨,知道你和锦樘分开了难受,但是锦樘让我好好照顾你的,等高考完,说不定你们就又见面了。”
家政阿姨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萧锦樘临走前让她照顾她,工资照常付。
“没事儿,我就是想回家了。”沉梨忍着哭腔,然后出了大门。
家政阿姨不懂,很快就要升高叁了,她要回家了?现在的孩子愈发的任性。
火车上,隔着窗户看着车外的风景,积雪还没融化完,大部分都结成了冰,很荒凉,像她的心一样。
这次回家她还没和沉母说,就算她骂她,打她,她也要回家,她想家了。
洱城依旧有些湿冷,一个人被照顾惯了,很容易变得废物,沉梨深有感触,在洱城生活了十几年,本应该知道二叁月份湿冷的要命,可偏偏没了他的提醒,她就什么都忘了。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贩,街边的大红灯笼依旧明艳,沉梨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鼻子,眼睛,脸颊都冻的通红,七拐八拐的进了那片老破小后,她慢慢的走着楼梯,她抚摸着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从未感觉如此亲切。
很快她到了叁楼,隐隐约约中,她们家里传来争吵。
她的母亲,和一个男人,在争吵。
小的时候她没爸爸,那时候她很羡慕别人一家叁口出去玩,逛超市,她就好奇的问沉母:“我的爸爸呢?”
沉母总是黑着脸,冷冷道一句:“死了。”
上了幼儿园后,也有人问她:你爸爸呢?
那时候的沉梨就会奶声奶气道:“我没爸爸,妈妈说他死了。”
围观她的人都嘿嘿的笑了起来,她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可偏偏有个老男人似乎故意显示自己“知识渊博”,指着她的脑袋笑着骂:“你个小白眼儿狼,你爹被骗腼北啦,是诈骗犯,听说老厉害了,骗了好多人!”
沉梨看着他们丑恶的笑脸,气呼呼的反驳道:“那他也是被骗的!”
“哈哈哈,没见过她爹就懂得护主了,傻子,人警察去救,你爹不回来,估计做什么发财梦呢!”
周围的人笑的前仰马翻,沉梨无措的看着他们,她虽然小,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些人不怀好意,沉梨想跑,但还被揪了回来,那人继续笑着和她说:“你妈妈呢?晚上只有你们两个睡觉啊?没别人啦?”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又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他们笑什么,又急又怕,直到萧锦樘来找她玩儿,他们才放开她。
看,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儿,只要家里有钱,有背景,别人就会对他莫名的尊重几分,沉梨一直想成为这样的人,起码,让她母亲得到应有的尊重。
*
听着屋内的争吵,看样子是她那个被骗的爹回来了。
“没有钱,那些钱都是女儿要上大学的!”
“你就信我一次,这次赌,我一定能赢,一定让你们娘俩儿过上好日子!”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沉梨她姓沉,她跟你没关系!周末,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你即诈骗又是赌鬼,你说你会坐几年牢!”
“再怎么样她也是我闺女,我坐牢以后,会不会影响沉梨?会不会影响她高考!一点儿钱而已,你要把我们闺女的未来搭进去吗?”
屋内传来低声的抽泣,男人见状又暖心“安慰”着她,什么最后一次,赢了,他就让她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输了,他就永远不会出现她们娘俩儿的面前。
沉梨听着屋内的动静,慢慢拨动了“110”,她的母亲一向强势,却因为她不得不妥协,沉梨红了眼眶,她的母亲是什么时候遭受这个男人骚扰的?
她不知道,沉梨向上看,强迫自己不掉眼泪,她母亲遭受骚扰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可能是在和萧锦樘谈恋爱,也可能是在和萧锦樘旅游,也可能是在和萧锦樘做爱……
*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两人都懵了,看到沉梨,这才多多少少反应过来。
男人嘶吼的骂她白眼儿狼,却被警察死死的按压下去。
沉母则是哭着打她,一句一句骂她不懂事:“沉梨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要考公吗?你不是要做老师吗?他坐牢会影响你的!你这么这么傻!”
“妈妈,考公没什么的,当不了老师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有你,谁都不能欺负你。”沉梨抱着她安抚着,独属于母亲身上的气息让她心安,这俩天的委屈仿佛一下有了倾泻的口,沉梨搂着她就是崩溃大哭:
“妈,对不起,我食言了,我谈恋爱了,我和萧锦樘谈恋爱了。”
沉母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一边安慰:“怎么,他欺负你了?”
沉梨摇摇头:“他很好,对我也很好,可是他妈妈瞧不起我们,我不可能和一个侮辱我母亲的人,她,她的儿子在一起。”
沉梨咬着唇,浑身带着几分抖:
“可是我又好愧疚,他对我太好了,我根本还不起,学费,住宿,吃食什么的,我都还不起……”沉梨一边哭一边抽噎着:“我总是在欠他什么,我总是低他一头……”
“阿梨,学费住宿什么的,根本不用你还,妈妈养了你,这些都是妈妈的义务,我一心想着让你成为人上人,去更好的城市看看,却没想到给我宝贝女儿这么大的压力。”
沉母摸着她哭红了的眼睛:“这么多年了,妈妈也攒了一点儿小钱,学费什么的,我们给他就好了,没有谁比谁低人一头的,早知道当时我就不答应他。”
沉母有些愧疚,想当初萧锦樘信誓旦旦的和她保证,他会保护沉梨,不让沉梨受欺负,还会给沉梨搞户口,她被利益蒙了心,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馅饼儿从天上往下掉?
“妈妈辞职,妈妈陪你去读书,这里也好,北京也好,我们母女两个一直在一起。”
——
下次重逢就两人都长大了。
沉母市侩,贪小便宜,强势,但归根到底还是爱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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