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内,连织收到来自车子楚的好消息。
沉希和江仲鹤血液样本检测,亲权概率大于0.9999。一份是孟烟多日前传来,一份来自深蓝水湾的佣人。
当日江启明跟护犊子似的保护沉希,连织就察觉出这两人关系不对,原来是亲妹妹。
当年沉家领养沉希可是去的正规福利院,怎么偏偏却领到了江家的私生女。
暗中操作下,是否连沉思娅失踪都是江家所为?
只是这事过去太久,根底之深实非连织能摸索。
她问车子楚。
【江仲鹤二十六年前养的情妇你查得到吗?】
【不好查,这人心思够深,养在别墅里的女人轮流换,只有一份粗略的名单。】
连织粗略扫了眼她给的名单没说话。
如今区法院的审判员孙庆元,当年可是给江仲鹤当了二十多年的司机,别人不知道的事他必定清清楚楚。
这道密封的豁口,看来得从孙庆元这里下手。
和商德集团的后续合作,连织一律交给了刘浩勤,虽然已经早有心理预期要面对宋亦洲的怒火,也准备好足够措施。
然而这天若真的到来,连织想想就头皮发麻,宋亦洲玩阴的可一点不差,当然是能拖就拖。
有上次财政部周副主任的牵线搭桥,明显这次住建局态度全程可谓如沐春风,连织期间跑了邻省几次,对接此次大楼具体要求和风格等等。
政府招标计划书还没出来,但连织已经对这次的招标十拿九稳。
然而这边饭碗还没端稳,刘浩勤就来了求救电话,说他搞不定。
“会议开到一半商德老总突然出现,三连问我都是硬着头皮回的,这项目是你和小高负责,他又是个愣头青,半句磕不出来。”
他道,“快来救命。”
连织一愣。
“你说的老总是?”不是商德集团工程部负责这事?
“商函之,商总。”
连织:“还有其他人吗?”
“你说谁?设计院的人?”
连织莫名松了口气。
她处处防备宋亦洲,没曾想是真误会了,商函之的亡母就生于安瑞市,当初商德在外滩建商业大楼一为了集团发展,更为着纪念商函之的亡母。
“绿意·生长”这个概念由连织提出来,河道包围的双子大厦通过立体漫游环来融入城市肌理,商函之的母亲之前是位佛学家,注重自然。
连织的团队和设计院摒弃掉赘余繁复的线条,将绿化在双塔大楼中极大可能的铺成,商涵之连问了几个问题,连织皆一一作答。
只是这位商总和他想象中的倒是很不一样,凡身居高位或倨傲目中无人,或云淡风轻气势迫人。但商函之却是彬彬有礼,气势不足亲和有嘉。
晚宴安排在他下榻的五星级酒店,甲方请客谁敢缺席,包厢里的人互相恭维一圈后,就听商涵之道。
“还有位朋友没到,他也是这次安瑞外滩的控股人。”
连织听了这话,水差点噎了嗓子,就见服务员推开包厢门,做了个恭敬请进的姿势,宋亦洲一身黑色西装走了进来,平驳领让他看起从容温和,自带几分亲和力。
他进门时目光掠过她低垂的脑袋,脸都快埋进盘子里了。
宋亦洲淡淡的笑意依旧,是商涵之给他拉的椅子。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毕竟你们已经和商总挺熟。”
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众人的神经骤然放松,桌上谁人不识宋亦洲,宋氏集团当家人,在这个地产行业勃发的年代,不过短短两年,他靠着铁路和军用装备出口一跃做到龙头老大。
商涵之:“哪的话,最终合同不还得你过目吗?”
他瞥宋亦洲一眼,“你脸咋啦?”
不怪他如此发问,只因他左脸颧骨上明晃晃一块创可贴。商场交际最是注重形象,更何况是严苛的宋亦洲,如此做派还是头一回。
宋亦洲淡淡道:“被人揍了。”
桌上一阵笑声,以为他在开玩笑,谁敢动他呢。
但气氛就这样缓和。
就安瑞外滩未来的前景侃侃而谈,不得不说商德集团目光老辣,周边公共设施齐备,搁七八年前非国字号的地产不得参与,如今到商德手里建成大厦,未来只怕又将成为一个商业中心。
聊来聊去就说到此次设计的问题,说绿化归元是连织和设计院的高经理共同提出来的。
宋亦洲挑眉投来一眼。
刘昊勤这才发现连织低头全程沉默,他道。
“宋总,这是我们亚新建筑的——”
“我知道,连设计师。”宋亦洲淡笑,“之前我在辰达那会她表现也挺优异。”
连织恨不得全程隐身。
这下被cue到,她不得不抬头,宋亦洲正随意看着她,撇开那碍眼的创可贴,男人目光平和从容。
他道:“现在只是更上一层楼。”
众人笑谈还有这段过往,连织假笑同时,眉毛却无形一揪。
都这么些天了,按理说他若真查出什么绝不可能是这态度,难不成调查她和陆野的不是宋亦洲。
正纳闷,服务员挨个上菜。
是道凉拌秋葵,酱汁浇盖下绿意盎然,众人起先没在意,可等菜一道道上,顿时察觉出不对味来——
一桌全绿。
千尾西芹,凉拌蒜薹,连着那蒜泥白肉都像是在青菜汁里泡过几天,绿得晃人眼睛。
绿色本就容易叫人想歪,更何况满汗全席的一桌。
叫人想起了一大顶绿帽子戴头上。
“这是酒店的特色宴席,虽然咱们国家的文化“绿”不太体面,但这个季节,总得多少吃点降降火。”
他轻飘飘道,“连织你说是不是?”
连织迎着他调侃的眼神,后背顿时凉飕飕,都恨不得立刻死遁。
她假意附和了两句。
“是啊,秋天容易上火。”
宋亦洲:“那你多吃一些。”
连织险些呛了出来,掩饰性地埋头喝杯酒。
这个男人阴阳人的手段登峰造极,若刚才还对他的态度半存疑,哪怕此刻连侥幸都没了。
一桌绿像是男人整治他的手段,哪怕价格高昂,连织也实在没有胃口。
她全程如坐针毡,别人吃菜的功夫她都以喝酒掩饰过去了,然而空腹容易醉,不过几杯她便头晕脑胀。
酒是肯定不能再喝了,连着这个酒店都不想留,她只想溜之大吉。
宴席散场之后,设计院有人嫌远不愿当晚回,连着刘昊勤都想当晚住下来。商德集团待客周到,套房升级另配有温泉等休闲项目。
连织却是立马打给司机,让他来门口接人。
然而车还没到,商函之的助理却拿着药从外面进来,再自然不过一句请她帮忙倒个水可以吗?商总酒后胃炎犯了,正在休息室。
合同还没签,甲方自然是爸爸。
连织犹豫了瞬,还是拿着热水去休息室。
商函之却没在,连着助理都不知去向。只有宋亦洲闭眼靠在沙发上,满目深邃的面庞因为染上些醉意而欲气横生,敞开的两粒扣凸起喉结像是一坨燃烧的冰块。
她惊疑被骗,正要溜之大吉。
宋亦洲却在这时缓缓睁眼,后退的功夫男人动作明显更快。
起身那瞬背脊如同夲张的弓,几步上前便将她控在了墙角。
“走得这么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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