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邦业的住宅在蓉城老街,古色古香的洋楼。
看得出来沉淀了几十年,任何一样摆件都价值不菲,郑邦业坐对面煮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霍尧却没有耐心看他在这卖弄。
“老先生,咱就别卖关子了如何?”
郑邦业将煮好的第一杯茶推过去:“年轻人就是容易急躁,你先尝尝这茶,这还是你..大妈当年教给我的。她这孩子煮茶温文尔雅,茶的味道也和她一样。”
他眼底有一丝明显的哀伤,在悲恸侍者。
霍尧眉梢轻微一挑,拿过后轻呡了口。
“如何?”
霍尧漫不经心:“能喝吧。”
郑邦业笑了,拿着遥控器对墙侧一按,道:“这段影像是你大妈怀孕的时候发给美国的几位旧友,那时候其实她打算和霍企山起诉离婚,但没想到有了..孩子的出现。这个孩子本该应有尽有,没想到...”
霍尧扭头,投影仪跳出来一张温婉动人的脸,书卷和鬼气藏于其中。
这是孟礼贤的脸。
但在霍尧印象中,他大妈尖锐冷漠,有时候寂静刻薄,他还没看过她这么笑过。
“边雅,柏锡今天录这个视频呢,是想告诉你们..我怀孕了。”视频里,孟礼贤轻柔抚摸了下肚子,“已经过三个月了,尘埃落定才想和你们说。记得我们在牛津上学那会,我打着独立口号立誓这辈子活自己,和孩子无缘。没想到如今也当起了妈妈。”
“很奇妙,看着他在我肚子里慢慢长大,我也重新理解了母亲这个词。我想给他的好多好多,想让他站在我的肩膀看世界,想告诉他外公和母亲打下的基业已经够大,他完全可以做他所做,想他所想...”
孟礼贤停顿了下,道,“和霍企山离婚一事我打算往后面搁置,至少该在他童年的时候有父亲这么个角色。”
画面到这也结束了。
郑邦业感叹道:“你大妈为了这个孩子去了躺鬼门关,没想到却没保住,本来我们也以为这是天意。没想到近来才得知那孩子竟然还活着。”
霍尧倏然看他,笑里起码七分不信。
“逗我呢?”要是真的能流落在外那么多年。
郑邦业推过去一份资料,道:“你先看看。”
霍尧大手一抽翻开文件,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是两份亲子鉴定。
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体,冗长得近乎七八页,霍尧飞速往后翻。
只见最后一页写着。
支持报告者a(lixianmeng)和报告者b(yaohuo)的亲子关系!
不支持报告者c(tingtang)和报告者b(yaohuo)的亲子关系!
唐婷是二夫人的名字。
霍尧脸色一变,略带冷意。
“那人就是我?抱错亲子这招会不会太俗了?用这套来忽悠我。”霍尧手指了他一下,“我敬您年龄大叫你一声老先生,这么玩我就没劲了。”
说到最后霍尧半丝笑意也无,转身就要走。
郑邦业杵着拐杖起身:“这事是不是真假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但你知不知道你名义上的母亲在有你之前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霍尧骤然停下脚步,回头一脸荒诞看他。
“这份是之前十六年前唐婷的体检报告。”郑邦业递给他一份文件,道,“那时她突发甲状腺癌,医生给她做全面体检的时候无意发现她子宫早已切除。”
“后来这位医生突发车祸,上下申诉无门这事也就永远闭口。他儿子多年后在他的加密文件里找到了这一份资料。”
郑邦业道,“这事不用别人说你自己都该察觉,唐婷衰老是不是比常人快,再或者霍企山这么多年有没有再和她亲近。”
霍尧虽然极力想否认,但某些蛛丝马迹仍窜进他脑海。
比如回国这些年从未和唐婷私下待过,再比如唐婷不过五十,但却比三夫人老很大。
他依然不信:“你以为编些莫须有的我就会信?”
郑邦业道:“我可能会编,但证据不会...”
话音刚落,书房的一道暗门打开了,一位中年妇女中里面走出来,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姿妖娆。
“唐婷和霍企山是在声色场所认识的,她嫁入霍家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郑邦业看着那位妇女,道,“你说说你当年都知道了什么。”
女人道:“我当年和他在一个会所,有个姐妹叫阿琪,茶余饭后告诉我们…。”
她的声音悠远而感慨,说声色场所里的人不过是男人的一盘菜,真正能攀高枝的少之又少。
所以唐婷嫁进霍家那年几乎是羡煞全城,闲下来姐妹们总是拿她当成榜样。
阿琪却不以为然,说她没法生育,嫁进霍家也不过是受人欺负。
“真?”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然,我有证据。”
阿琪说有次唐婷不是请了两个月假吗?她无意翻到她的病例,才发现她这一胎子宫都给摘除了。
“我这还偷拍了照片呢,喏...没法给霍企山生孩子,她的富贵也就这样。”
其他姐妹翻看照片,有的偷偷存了下来,也或多感叹时也命也。
没想到几年后唐琪竟有了儿子,他们想不清这其中缘由,各自忙碌生活去了。
“这事我以为只是个小插曲。”女人将诊断报告的照片交给了郑邦业,道,“没想到有位太太兜兜转转找到我。”
那位太太想也知道是孟礼贤。
一条条证据摆在面前。
“我他妈不信。”
霍尧脸色早已变了,他几乎尖锐地盯着郑邦业,“这些都是你编的,人是你找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到你的目的。”
他话虽狠,但明显含着丝茫然和脆弱。
郑邦业眼睛也红了,他拿出一迭文件递给霍尧。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调查,证据骗不了你,但孩子我希望对任何人都你保持清醒。”他道,“你看看霍企山这些年对你做了什么?”
霍尧一页一页地翻,无数纸张从他遍布青筋的手掉落。
这些年他做的无数个项目,无一不是霍企山从中作梗让其变成了一堆废纸。
霍企山给他钱,养大他的胃口,再让他认识到自己就是个废物。
甚至他已成雏形的医疗供应商,闹出人命的几件事都是霍企山亲自找人安排的。
甚至八岁那年,他因为家庭教师的毒打自此厌恶学习,也是霍企山的一手安排。
“你以为霍企山疼你,前前后后给你花了那么多钱。那你知不知道孟式集团上个世纪的资本就超过六百多亿,全被霍企山吞了。”
郑邦业痛心道,“连着你母亲车祸坠入桥底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霍尧面色狠狠扭曲了下。
几滴水光砸落到文件上,他滑倒在地上,几乎将拳头咬得血肉模糊。
他不明白,昨日还在拍拍他背脊说慢慢来的父亲,今日怎么就成了刽子手。
他又想到了那通没有打完的电话,想孟礼贤叫他的名字,彼时毫无感觉,如今仿佛撕心裂肺的刀搅一般。
郑邦业上前拍拍他肩膀:“孩子,你——”
霍尧狠狠将纸扔出去,嘶吼:“我他妈一个字不信!”
白花花的纸张在空中飞舞,他起身跑了出去。
....
写这章有丢丢小担忧。
如果宝贝们有什么疑惑,可以先来微博私聊我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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