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后是个院子,四面都围着高墙,两位年纪相仿的姑娘站在院里,身量略低的姑娘见到他手中的纸鸢,道:“正是!快给我罢。”
俞承则翻过墙,稳稳落在地上,“给。”
霁纹接过纸鸢,上下打量俞承则,“小哥,你打哪来的,还不见过小姐?”
经她提醒,俞承则方才注意她身后人,花容月貌,头次从书中走出来,令他一时看痴。
“嗤。”霁纹睨过他,跟在小姐身边,见惯了。
让人见了丑态,俞承则羞臊不已,“我叫俞承则,是黄先生请我来,帮些忙。”他匆匆道。
“原来你就是老爷请来的俞少侠,我知道~”霁纹回到黄惜秋身后,眼波流转,还想再逗逗他。
“好了。”黄惜秋示意霁纹,霁纹收起戏弄他的心思,恢复规矩模样。“少侠口中的黄先生,正是家父,我是他独女,名唤,惜秋。”
“见过惜秋小姐。”
“见过少侠。”
二人同时行礼,颇为滑稽,霁纹忍不住笑出声。俞承则如站针毡,黄惜秋也挂不住,面容染上红霞。
“我,我先回去了。”俞承则晕头转向,竟又生生翻了回去。
霁纹走到墙下,“哈哈哈,小姐,这俞少侠忒呆了,有门不走,又翻墙。”
黄惜秋色稍降,“霁纹,不要取笑他人。”扫到她手中的纸鸢,默默转身,明明就要自由了,又被送回来,在这四方天地里,待到油尽灯枯。
纸鸢一事后,连着几日,俞承则不敢靠近那墙。黄先生请的画师到了,俞承则翻看剑谱,按照剑谱所写,演练剑招。
画师画的精细,一整日过去,方才画了叁招,九则下来,怕是要待上大半年。临近日暮,俞承则手酸僵,拿着剑走回小筑。
黄家院落颇多,俞承则绕来绕去,绕到黄惜秋院前,门半掩着,想到几日前的失态,俞承则心跳如擂,加快步子。
“俞少侠,留步。”黄惜秋叫住他。
她换了一身褚色纱衣,头上戴着霁纹晨起折的月季,“少侠会使剑?”
“师承恒山,习得些。”
“我在书上读到过,恒山派是当今剑道大宗,俞少侠既是恒山弟子,想必剑法非凡。”黄惜秋倚靠门廊,“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当然。”俞承则将剑交过去,“这剑有些沉。”
黄惜秋稳稳拿着,并不费力,稍拔出,前后看过,将其收进,“很好的剑,有名字么?”
“还未想到。”取名对俞承则来说,是件难事,与其取了个难听的,不如不取。
“如若少侠不介意,我可以给它取个名字,但要少侠明日要还我一套剑招。”黄惜秋道。
“啊?”俞承则神色讶异,“剑招,无甚可看的。”自己日日练着,早就烦了。
“书上写,剑影无踪,拂风追月,不知是何模样。”黄惜秋眉间带着哀意,“自降生之日起,我从未走出这个院子,只能借书窥知外头一二。”
在山中十几年,俞承则深知拘束之苦,遑论这样小的一个地方,“小姐想看,承则每日都可过来。”
“那,明日此时,恭候少侠。”
“好。”
黄惜秋目送他离去,眼中似有所想。霁纹自后方走来,“小姐,这儿风大,小心着凉。”
“小厮传信,大少爷明日就要回来了。”霁纹观望小姐神情,斟酌许久,方才开口。
“他回来,和我有何干系。”黄惜秋话语冷淡,霁纹心中叫苦,小姐还是不肯原谅大少爷。原本小姐及笄时,夫人说动老爷,宽限小姐每月出院子。可大少爷带来从前那道士的信,说小姐须得待在家中,过了双十年华,方能避开命定劫数。
小姐气得用架上的书掷伤大少爷,还吩咐院中下人,不准放大少爷进来。
那天大少爷半脸是血,站在院门口,像个煞神,霁纹进退为难,都记不起来是怎么劝大少爷回去,貌似是夫人叫走了大少爷。
大少爷是真对小姐好,在北边镇守关隘,也不忘给小姐带新奇好玩的耍物回来。
可惜,小姐对刚认识的俞少侠,都要好过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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