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起风吗?我是许律师。」
这一天,梁起风又收到了一通电话,在他还没有自师生恋的危机中脱身时,又多了一件事来凑热闹。
「喔,许律师,是志峰啊?一阵子不见,你那边还好吗?我的案子跑得怎么样了?」
这位许志峰律师,是梁起风所任职医院的律师顾问团成员,由于梁起风所属的外科部,手术开刀案件极多,所以医疗纠纷的发生率,算是在医院内数一数二,所以外科医师与医院的律师顾问团间,也算多有接触。
这位许律师刚好又与梁起风的年纪相近,个性相投,所以彼此间有发展出一些私交,已经像是朋友一般的关係,而非只是公务往来而已,所以这么一个电话过来,就是很家常随兴的问话,并不是一般跟律师对话时的生硬。
许志峰律师回话道:「这一次我刚好负责到你的医疗纠纷案件,也代表医院去与病家做了交涉,前一阵子进度有些胶着,几乎面临停滞,所以就没有特别跟你说甚么。」
「那意思是,你现在有新进度了?所以才打电话给我。」梁起风当然希望是好消息。
「自然是有新进度了,我才赶快打电话来通知你,病家那位本来坚持要告你的家属,似乎有动摇了态度,最近向我们释出,想要『当面和解』的讯息。」
「喔他愿意和解了喔?那真是太好了!他有甚么狮子大开口吗?」
「这倒没有,他唯一的条件,就是我刚刚讲的,他想要『当面』和解,意思就是说,他想要直接跟你见面,在友善与互相理解的气氛下,做出和解的共识。」
「跟我见面?我是可以啦!问题是,可有确定见了面就会和解吗?会不会见了面结果一言不合,反而当场大打出手,这个仇就愈结愈深啊?」
「喔,这个就请你放心了!我们事先就会做好沟通,确定对方是真心诚意要和解的,才会请你出面,当然到时候,我们律师团这边,也会有一些希望你能展现出的态度与说词,可能也要麻烦你当天在现场配合一下,以利于和解的进行,让事件圆满落幕囉。」
虽然是梁起风的朋友,但是这位许律师还是不敢太轻率,对梁起风交代起注意事项时,仍是十分正经与战战兢兢,维持着一个专业谨慎的发言。
「那好吧!我儘量啦,为了不给你们造成麻烦,就算要我说些违心违良的场面话,我也只有迁就了,不然对于医院方面也不好吧?如果案件一直拖着的话。」梁起风有些无奈,因为想到自己为了和解,定要说些很不真心的话。
「那就麻烦起风你配合了,时间就在这个周六。」
「哇喔周六?那就是后天了!还真是赶耶!我几乎没甚么时间准备。」
「没办法,对方说他很忙,所以只给我们这个时间,要不然就要再多等两个月,因为对方说他马上要出国出差了,那医院方面的立场来说,当然是能快就快、能早日解决就最好了。」许律师解释着:「不过起风你放心,你其实没有甚么好准备的,你到时候出场的台词与行动,我们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也模拟好,你只要照做就可以。」
「喔我是说,我这边还没有准备好,我的期中考周五才刚考完。」
「甚么?」
「啊不是啦,我是说……你们律师团好像蛮厉害的,虽然这好像是我本人第一次让你处理到我的案子,但我之前就有听过医院的同事说,志峰你很厉害,帮医院处理过的案件,几乎都是赢局。」
「喔没有啦,不是我一个人厉害,是我们整个团队厉害。」
「那我想问说,你们团队、或者是你个人,除了帮医院打官司以外,有没有在私人接案的?」
「你的意思是?」
「如果是我私人想委託你,协助处理一件可能与法律有相关的案件,可以吗?」
「当然可以囉,不管于公于私,我都可以接你的案,不管是以事务所的名义接案,或者是我私人的,你是我的朋友嘛!我不会拒绝你的。」许律师一口答应道:「只是说,当然也要看看整个案件的复杂度,来评估我自己一个人行不行;若是单纯案件的话,也许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但若是复杂一些的,就可能还是要出动团队。」
「对象很单纯,但是案情很复杂。」梁起风觉得自己的委託案,实是一言难尽。
「是医院的案子吗?」
「不是医院的,是我朋友的,更精确一点的说……是我女朋友的。」
「哇你终于交女朋友了喔?我怎么都不知道?恭喜你啊!」
「这个喔,该怎么说?我女朋友好像就是因为跟我交往,所以才会惹上麻烦,所以我想要帮她忙……但是她好像不太想要我出面的样子,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看你能不能帮我。」梁起风说起了自己的担忧:「至少在校评会时,也许有个律师在现场协助她,让她可以安全过关。」
「校评会?你女朋友是老师吗?」
「是大学教授,助理教授,嗯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甚至有点荒谬……」梁起风欲言又止,于是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个志峰啊,你们律师应该都会有职业道德,不随便洩漏客户秘密的吧?」
「那当然那当然,我们在这部分,可是很严格的!如果我们的口风不紧,在业界被传了不好的风评,那以后可没有客户敢委託我们案件了!」许志峰律师出言保证道:「再说,你可是我的好朋友耶!我怎么能出卖你?寻常的客户我都不可能会出卖了,当然更不可能卖你!」
「那我接下来,要跟你讲述一下,我跟我女朋友的事,关于她所遇到的争端,其实一切都与我有关……这是一个有点离奇,也有点离谱,好像不可思议,却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一个医院的西医教授,阴错阳差回到学士后中医系就读,变成了一个鲁蛇大学生的情节……
转眼便到了星期一,是校评会开会的那一天。
流程开始的没多久,庄丝若即独站在会议室的中央,像是犯人一样的,接受着审讯。
周遭围坐着几位校方高层,包括了学校的校长,还有那位虞特助。
庄丝若那些被偷拍的不堪照片,此时正被放映在前方的布幕上。
庄丝若低着头难堪不已,几位校方高层则是相互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虞特助显然主导了这一切,在放映完不堪的照片以后,也率先发言责难道:「我们庄丝若助理教授,为人师表,甚至这几年来还被当作是后中医系的招生王牌!结果却与学生做出这种乱伦之事,公私不分,除了大谈恋爱以外,居然还在校园里发生关係,在校园的上锁管制区域,作出离谱的事!」
虞特助滔滔不绝,在详述了庄丝若师生恋的诸多罪状以后,做了总结:「我主张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容许、绝对不可以姑息!一定要有人被惩处,否则无法端正风气。」
本来一直沉默聆听的学校校长,此时终于发言道:「庄老师,你对于这件事情,有甚么说法。」
「我没有说法,一切的错都在我!我身为师长,却带头做出不端正的行为,我理应受罚。」庄丝若几乎是直接认罪。
虞特助却赶忙插嘴道:「很抱歉,请容我补充一下,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庄老师一个人的错,甚至我觉得她也是受害者……」言及于此,以手比示会议桌上的一份份资料,再解释道:「请各位看一下面前的几份影本,这是我经过一番调查所得,可以得知与庄老师偷情的学生谢羽玄,本身已有三十六岁年纪,是早经社会歷练过的年长人士,所以他不可能是那种,还会被女老师给拐骗的角色。」
「然后各位也可以看到,这位谢生的过往背景,一点也不清白,他曾犯下诈欺赌博欠债,甚至伤人未遂的前科,打从青少年开始,就是一个问题人物!」虞特助说得慷慨激昂,显然绝不给谢羽玄留馀地,再道:「反而庄老师相较之下,长年投身于学术,是心思单纯许多。那么像谢羽玄这样的诈欺犯,当然能够很轻易地诱骗到我们庄老师。甚至我觉得,若容许谢羽玄继续存在校园,以后还有可能去拐骗更多的女子,哪怕是女老师、女学生,甚至是各位的妻女……这种诈骗犯没有廉耻心,只会想尽办法于校园间,寻找战利品!难道我们,还要纵容他继续存在学校、骗财骗色吗?」
「那虞特助的意思是?」校长问道。
「开除谢羽玄!让他从本校后中医系退学!」虞特助的结语,鏗鏘而有力。
庄丝若却忙提音说道:「我不同意!我要抗议!我是当事人,我的声明才应该作准。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谢羽玄没有拐骗我!不管他以前有没有犯过诈欺的事,但至少他在感情上没有欺骗我。我是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也是在理智清醒的情况下,与他发生……发生关係,所以,没有甚么骗财骗色的事,我由始至终都是自愿的。」
虞特助忍不住摇头道:「哎呀庄老师,你还真是被骗得团团转啊!居然连自己的工作都遇到危机了,你还死命地替那个诈欺犯说话!」
「不管怎样,我们也应该要听听另外一位当事人,谢羽玄的说法。」此时有另一位校方高层发声,是当初学士后中医系的筹备者。
于是会议室的门又打开,走进了另外一位当事人……还有他的陪同者。
这个自门口走进的人影,是谢羽玄,还有许志峰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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