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几息,渐渐恢复了面色,站直了身体,轻声道:“这样的父皇,不要也罢。”
楚时慎看着他从崩溃慢慢平静下来,沉声道:“那你还觊觎父皇的皇位。”
“觊觎?”贤王冷笑一声,随后沉着面色,缓缓道:“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随后抖了抖袖子,看着楚时慎不老实的挣扎,微微扬唇,“我奉劝六弟,还是省省吧,此时皇宫之内已让我团团包围,哦对,这还要感谢你偏偏要给镇远侯下套,反倒把机会送到了我的手上。”
楚时慎愣了两息,随后捏着拳头,“裘心池……”
贤王但笑不语,他掏出一只黄色的卷轴,当着楚时慎的面,在小桌上缓缓展开。
楚时慎余光瞥见上面依稀显露的字时,脸色瞬间一白,惊呼一声:“楚时愃,你大胆!”
贤王微微皱眉,“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哪件不大胆?”
“不过退位诏书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淡淡笑了下,随后翻开旁边手掌长度见方的锦盒,把里面龙头金印小心取了出来。
楚时慎此时已经不是吃惊那么简单了,浑身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楚时愃,你怎会……”
这金印一向是方稚保管着的,而方稚绝不可能背叛自己,难道……
贤王细心的打着印泥,语气不疾不徐,“这还要感谢我那三弟,若不是他将你逼于祈年台,恐怕我还不知原来方总管的身手竟是那般好。”
话落,金印稳稳落在了锦帛之上,再抬起,一枚清晰无比的赤红玺印赫然与那墨色的字迹融为了一体。
楚时慎手无力垂下,呼吸越发的不顺畅。
贤王拿起来仔仔细细欣赏了一番,认真收进了怀里,随后,他轻步绕到床前,轻柔的替楚时慎拉好了被子。
正暑的午后,楚时慎喘得更厉害了。
“可惜六弟看不到我金龙加身的样子了,那就在这儿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刻吧。”
……
殿前,歌舞还在继续,而大臣们久不见皇帝露面,不免有些疑惑,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娄丞相和邹将军环顾一圈,不止没有皇帝,连贤王、林侯等人也通通不见了。
两人心下微沉,难不成皇帝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就对镇远侯下手?
正想着,身后殿门突然打开,一架轮椅缓缓被推了出来。
“贤王?”娄丞相率先站起身,看向旁边的宫人,“敢问陛下……”
贤王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一双眼睛红得出奇,面色隐忍,似是含着极大地悲痛。
“陛下突发心疾,已经不省人事了。”
“什么?!”
“怎么可能!”
“方才陛下还好好的,怎会突发心疾?”
“太医呢,快宣太医!”
贤王似是许久未说话,嗓音沙哑低沉,“王太医已经在里面诊治了,母后和齐太妃也在里面陪着,想来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安然无恙。”
娄丞相和邹将军对视一眼,看着此时口齿虽不清楚,但思路清晰的贤王,不由皱起了眉头。
本以为陛下会对镇远侯下手,没想到他自己却先倒下了,那镇远侯呢?
两人决定先静观其变,很显然大多数臣子也是这么想的,一时间虽小声议论,但也不至于场面混乱。
诡异的一段时间过去,大门终于打开,王太医跌跌撞撞爬出来,一声哭嚎如一道雷劈在了所有在场人的头上。
“陛下……陛下薨了!”
“什么???”
阶下寂静了三秒,轰的一声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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