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她的位置极好,恰好在庭院正中。宋初浔低头扫过面前的焦尾琴,前晌自己是戏,后晌,她在看戏。
隔壁桌的几个老爷怔愣了一下,随即朗笑道:“如此便是无缘了,那我们吃酒,吃酒!”
薛老爷闻言面色略有缓和,只要不扯着这尴尬难说的话题,那便万事大吉。他朝薛夫人微微点了下头,随即应付桌上的众人。
薛纡宁目光一直落在宋初浔身上,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觉得今日的宋初浔,格外安静。
“老夫记得这花魁娘子除了曲儿弹的好,舞也是美极。既然都来了这儿,和不让初浔姑娘为老爷子舞上一曲,助助雅兴可好?”
薛璟宁低骂了一句:“还他妈有完没完!”
薛纡宁暗暗咬紧了牙,她扫过对面一桌,站起了身。
宋初浔看着薛纡宁站起身,心下一颤,她含笑的眉眼渐渐沉了下来。
薛纡宁,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期盼着那人会说些什么。
“纡儿?”林夫人一把没拦住,低声喝到:“你这是做什么?”
薛纡宁微微一笑,轻移莲步,朝薛老爷行了一礼,“爹爹,初浔姑娘一介女儿家,身子骨单薄,您瞧这春寒料峭,风都有些刺骨呢,今日就不要再舞了吧。”
薛老爷正愁这帮人一个赛一个地起哄,自家女儿一席话甚是得体,他心下舒解,面上却故作为难:“这……”
何津见状,笑了一声:“不妨事,薛大小姐如此体贴可人,实乃大家风范啊。”
薛老爷闻言更是眉带喜色,他刚要发话,薛老太爷突然出了声。
“这就…不舞了?”
薛老爷脸上一垮,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家老爹掀了自己台子。
“祖父。”
薛纡宁上前挽住了薛老爷子的手臂,脸上漾着鲜少露出的甜甜笑容,“那便让初浔姑娘宿在孙女那里,明日天暖了,再与您会琴如何?”
薛老爷子琢磨了一下,连声道好,“就依纡儿的。”
薛纡宁直起身,朝着林夫人弯了弯唇角,“阿娘,那既然初浔姑娘是客,也算不得违背了祖训吧。”
薛夫人赶鸭子上架,只好应了一声,“自然不算。”
一旁的薛璟宁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桌上众人见主人家都已经发话,连声道着可惜,只不过也不好多说什么。
薛纡宁朝众人行了一礼,便转过身,穿过庭廊,朝那院中的孤影走去。
宋初浔依旧坐在琴前,仰着头望着那道青翠的身影。
明明越来越清晰,可却怎么觉得有些陌生。
“初浔姑娘。”
宋初浔看着眼前伸来的白嫩手掌,死死掐了自己一把。
她径直站起身,朝薛纡宁行了一礼,“见过薛大小姐。”
薛纡宁看着自己悬空的手,愣了一瞬。
宋初浔直起身,朝庭里微微颔首,“今日扫了各位兴致,初浔在此自罚三杯,权当赔罪了。”
“初浔!”
薛纡宁一瞬间低喊了一声,却见着宋初浔已经拿起一杯,一点不拖泥带水,仰头喝下。
远处薛璟宁右手成拳,却无法说什么,只得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三杯下肚,庭里的众人笑声不断,似乎刚才的沉闷就被这区区三杯酒,浇走了。
宋初浔丢了酒杯,弯腰抱起焦尾琴,朝着薛纡宁微微一笑,“劳烦薛大小姐,带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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