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能袖手旁观。
薛放道:“不能。”
杨仪闭上双眼,放下车帘,将身子往车内一退。
薛放看的惊心,索性跳下马来,上了车。
杨仪没想到他会进来,便转身背对着他。
“姐姐,”薛放半跪着上前拉住她:“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动恼,真的有个必须要去的理由。”
杨仪的眼睛都模糊了,心里隐隐作痛,说不出话。
薛放答应了冯雨岩,不肯把俞星臣的事告诉人,但是他之所以瞒着杨仪,却是怕杨仪为此更加不安。
一则她恐怕会担心俞星臣,二则,若俞星臣出了事,她自然也会加倍的为自己担心了。
没有法子,他索性把杨仪抱紧:“你到底跟我说句话,可知我不怕刀山火海,最怕你不理我。”
薛放一着急,声音也有点发颤,这是他出京离别,如果这会儿杨仪跟他置气,这一道儿只怕他都不能安心。
杨仪被他抱的紧紧地,看到自己被挤的褶皱的袍子,突然想到小连的话。
想到这个,不免又想起昨晚……那时候是真的以为一时一刻都不会再分开了,如今,这可真是“乐极生悲”。
“你松手。”杨仪终于出声。
“我不,除非你笑一笑。”
“你弄皱我的袍子,我怎么进宫?松开。”
薛放稍微松开了几分,却还环抱着她,有点委屈地低着头望着她的眼。
杨仪抬眸:“既然领了军命,那也是没有法子。”
薛放忙点头:“你别生气,我真的会小心行事,会尽快回来……”
杨仪叹息,看他急得额头微汗,便抬手给他擦了擦:“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着。”
“都记着呢。”薛放仍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杨仪……好姐姐,只要你别生我的气,要我怎么都行。”
杨仪的眼底一片潮热,她摇头:“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她目光闪烁,仔细端详着薛放的眉眼,“太舍不得你。”
薛放猛地一震。
对他而言,这简直比一万句的甜言蜜语还要令人魂悸魄动。
杨仪靠近,在他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下:“既然你非去不可,那就去吧,只要……你好好的……”
还未说完,薛放搂着她的脖颈,紧紧地吻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17:准备去捞鱼
19:咳,鱼在袋子里呢~
11:本以为会是淹死的鱼,没想到差点成了烤鱼
黑鱼:咕噜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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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三更君
◎相见宣王,我仍是我◎
杨仪抱着薛放, 感觉他滚烫的怀抱。
难舍难分。
贴在他耳畔,杨仪低低道:“你这次去……尤其是要注意海州的海潮,以及堤坝……你别问为什么。只记得我的话。”
薛放原本确实有些疑惑, 听了杨仪最后一句,便道:“好。我记着。”
杨仪盯着他, 感觉心里还有些话要说, 但一时半会儿又哪里说得完。
薛放知道自己该走了。
之前他吩咐巡检司的人先行, 到城外的七里亭等候自己, 他会追上。
但是此刻四目相对, 薛放道:“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
杨仪愣住。
薛放道:“你不放心我,我、我也不放心你……”
他没跟杨仪说的是,方才他去杨家没找到她, 便先回了侯府一趟。
当时扈远侯极为吃惊:“好好地你怎么又要出京?这是怎么回事?”
薛放简略道:“是急差,冯将军的调派。”
扈远侯讶异:“可先前俞巡检不是已经……”
薛放没叫扈远侯提出异议:“我回来是想拜托父亲一件事。”
扈远侯疑惑:“嗯?”
“我这趟出京,别的都不担心, 唯有杨仪……”他盯着扈远侯的双眼:“父亲, 我说句掏心窝的话, 父亲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女儿来看待吧。若有人欺负她,父亲千万替我护着, 别叫她有个什么闪失才好。”
扈远侯目瞪口呆。
薛放直接跪了下来, 磕头:“求父亲答应我,一定要看好了她。”
这简直是扈远侯梦里都不会出现的场景, 自己桀骜不驯的儿子, 竟然为了个女子这么恳求自己。
薛放非得逼着他答应了, 才罢休。
这幸而是之前杨仪说过, 永庆公主那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但此时此刻, 四目相对,他竟仍是放不下,到底还是跟在身边才妥帖。
杨仪瞧出了他的惴惴,反而镇定下来。
“别说孩子气的话,你既然决定要去,那就把事情办好,其他的不要惦记。”杨仪清楚,就算她豁得出去,可薛放这一路必定急行,带着她哪里方便?
而且海州的事情,有了俞星臣又有了他,自然用不着她了,带着她只会累赘。
薛放道:“那我不在京内,你也会好好的?”
他从来不曾像是现在这样儿女情长过。
杨仪笑,略一点头:“走吧。别叫人久等了。”
薛放把心一横,起身要下车,又叮嘱:“要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只管去找我父亲。他一定会尽力而为。”
他纵身下地,刚要上马,杨仪却又想起一件事:“等等!”
薛放赶忙回头,见杨仪在自己的荷包里乱翻,最后她索性把整个荷包摘下来,探手递了出来:“包着的是止血散,红色的是保命丹,灰色的……”
薛放探手接住,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等我回来!”
杨仪咬着唇,逼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
太医院。
杨仪才来到,就给胡太医拦住了,笑道:“杨侍医,请留步。”
“胡太医有事?”杨仪止步欠身。
胡太医拱了拱手,左右溜看了眼,笑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杨仪道:“胡太医有什么事,只管说就罢了。”
正在这时,旁边有两位太医经过,见状彼此笑说了几句,其中一个道:“胡大人,先前数落杨太医的时候数你最是起劲儿,现在怎么样了?总不成又是要向人家请教了吧?”
杨仪一怔。
胡太医脸色微变,有点窘色,旋即道:“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先前关于沙翰林的症状,又有几个跟杨侍医一样判断得当的?如今只说我?”
大家笑着走开。
杨仪看向胡太医:“若有何事,请直说吧。”
胡太医面带惭色,道:“杨侍医,先前是我多有误会……”
“不必在意那些。”杨仪打断了他的话。
胡太医定了定神,道:“既然这样,那我便直说了,前日,秦国公府请我过去,原来是国公府少奶奶有恙……”
他将声音放低,道:“她每逢经期,就脾胃不适,隐隐作痛……而且仿佛外感风邪一般,发寒且又发热,我想她是女子之症,又是经期,想必是因为血气不足导致,因此开了四物汤,用以补血养血。”
杨仪道:“然后呢?”
胡太医皱眉:“就是这个奇怪,我本以为服下四物汤之后,至少会有所改善,谁知,她连汤药都喝不下,一饮便吐,而且不适之症加重……我去了两回,实在、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杨仪道:“那,她脉象如何?”
胡太医拧眉回想,道:“脉动有力,脉象似洪大……”
杨仪思忖片刻:“脉象洪的话,是体内有实火热郁,四物汤虽是调经化瘀的,只是其中的当归,熟地黄,川芎等主药,都是温热之物,服下之后、热上加热,自然会越发不适。”
胡太医瞪了瞪眼睛:“竟、竟是如此?但她分明是妇科之症,调经的话自然是要用四物汤最妙……”
杨仪微微一笑:“叫我看,这位少奶奶的症状,并不是气血之症,只不过她自己的病平时不显,却在行经的时候显了出来罢了,所以胡太医如今要做的并不是为她调经养血,而是治她的热病。”
胡太医如梦初醒:“杨侍医的意思是,不用温热的四物汤等,要用凉药?清热?”
杨仪点头:“正是如此。”
胡太医认真看了她一会儿,退后半步,拱手向着杨仪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以前是我偏私狭隘,以杨侍医是女子之故,多有偏见,也说了些肤浅无知之语,不想杨侍医心中无尘,今日且能不念前嫌,耐心点拨,请受我一拜。”
杨仪忙拱手还礼:“不敢!医学之道,互相切磋罢了,何必如此,何况,治好了病人才是要紧。”
跟胡太医分别,杨仪缓步往书库而行,却实有些心不在焉。
身后有人叫了两声,杨仪都没听见,直到那小太监赶到跟前:“杨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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