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山还讲起他们家怎么发达的,他爷爷大字不识一个,家里一亩地都没有,就靠太爷爷帮人家做长工养活。
等他爷爷长大,家里孩子多养不起,就把他送去城里木匠家做学徒,没有工钱,能吃饱已经不错。好在他爷爷格外勤勉,学了把好手艺,出来单干之后,挣得几个钱,买地娶媳妇,开头才三亩地,经营一辈子到老已经达到四十亩。
爷爷孩子多,活下来的仅有王宝山他爹还有大伯,大伯生下王宝兴。
分家的时候,两个儿子把四十亩地平分掉,各自经营几十年下来,把二十亩土地变成四十亩甚至六十亩。
王宝山老实不懂变通,死守着他爹传下来的六十亩地,不多不少;王宝兴聪明擅长经营,把原先的几十亩翻番变成上百亩,从此成为王家村最富裕的人家。
王宝山属于小富即安类型的,家里地多,丰年卖完粮食家里能有余钱,荒年也不会饿死。
人活到老就是为了吃饱喝足,他对这几十年来的生活已经非常满足。
接下来一段日子,陆陆续续好几波人来到王家村,他们大多来自西边。
后面来的人几乎都瘦骨嶙峋,精气神远远比不上第一波。
起初村里人还会怜悯他们,赠口水喝。
后来来的人越来越多,村民心里也就渐渐麻木起来。
至于王家村为什么连口水都不肯给,就要引出一段故事了。
大多数灾民见王家村死活不给粮食,但给口水已经算仁义的,所以饮完水之后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直到有一波过来,那一伙人得有上百人,大多为青壮年,看来是几个村子一起上路。
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喝完水不肯离开,只说不给粮食绝不走。
对面不是善茬,王家村同样不好欺负。
王家村在西边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上,灾民们逃难路上大多要经过王家村。要是人人都管他们要粮食,他们老实给完一个,接下来就要给第二个、第三个……
就算富裕如王宝兴,也折腾不起。
见到王家村拒绝他们的要求,那等脾气暴躁的甚至想要冲过路障过来同他们拼命。
王宝兴拄着拐杖,显然被气的不轻。
他几乎吼着对想冲过来的灾民说:“旁的村子连靠近都不让你们靠近,给你们水,是村里人仁义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们渴死。你们怎么报答的?放下水就想抢我们的粮食!村里人家家户户都吃不饱,连妇人孩子都出去剥树皮,怎么会有余粮给你们吃?”
路过的灾民好多都几天没沾水,村民们见他们如此凄惨心生不忍才答应他们要水的请求。
只有王家村自己人知道,为了省水,他们喂牲畜时都不敢多浪费一滴。
对面那群人压根听不进去,心心念念想着王家村的粮食。
“俺们不多要,一人一个馒头就行,不然俺们就冲进去。”
村里有年轻气盛的少年,见到对面狮子大张口,呸地一声说:“还要吃馒头,俺们自己都靠吃树皮度日,你找阎王爷要你的大白馒头去吧!”
王家村态度很坚决,要水给你,要粮食万万不可给。
要说村里人因为穷,常常会爆发口角,你多占我一寸地我多拿你一粒米都可能是冲突的原因,也有那等不讲理的小人,但像对面这伙人一样无耻的可真从没见过。
王家村又不欠他们,凭什么白白给他们粮食?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给。
两边你来我往,骂完居然真的动起手来。
对面的灾民冲劲很足,赢了就能拿到粮食,所以一个个争先恐后拿着家什往前冲。
说是家什,不过是把铁锹或锄头而已。
铁制品昂贵,他们逃难也不舍得把它们丢下。
作者有话说:
这个时候,女主还带着现代生活的思维,没有真正适应古代物质匮乏的生活,俗称圣母。不过后面她还会继续成长的。
第10章 赠药
大夫上个月饿死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村里人同样不少,而且好歹有东西吃,虽然瘦弱总不至于跟他们一样皮包骨。
两边缠斗起来难舍难分,两边各有几个人身上见血。
王家村村民下死力气打这群想抢自家粮食的外乡人,对方渐渐支撑不住退散开来。
地上的血已经分不清谁流的,跟泥土混合之后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王家村有好几个人流血受伤,其中伤的最严重的要数住木槿家后面的邻居栓柱,他冲在前面被人用铁锹拍了下头,被开瓢后顿时血流不止。
栓柱伤势严重,家里又没有药材。
村长家有前两年酿的药酒,拿出来给栓柱洒上,可血依旧止不住。
栓柱婆娘看的直抹眼泪,血再止不住,接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栓柱没了,留下她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王宝兴差崇文带几个人往柳桥村走一趟,柳桥村有个大夫,附近村子谁家有病有灾的都去找他。
——
今天两个孩子不知怎么回事,商量好似的哭闹不止,木槿在家看顾他们,只知道又来了一群难民过来讨水喝,具体发生什么却不清楚。
直到听见栓柱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往他们家看了一眼,入目就是栓柱血流不止的画面,那样子极其可怖。
她空间里有那种自动售药机,里面都是些感冒消炎药这种常见药,类型很少数目同样很少。
空间里的自动售药机得扫码才能打开,她的手机倒还在里面,却早就无法联网,压根没办法打开。
木槿想用刀子撬开,可惜以失败告终。
最后把她给逼急了,干脆从家里找出一把斧子才成功砸开。
她一盒一盒的说明书看下去,才终于找到一盒药的说明书上写着止血消炎,这个是膏状的,拿出来很容易被人拆穿。
她又在家里搜寻,柜子里有个小瓷瓶,是许天赐受伤那会大夫给开的药丸,里面还剩下几颗。
她用清水把瓷瓶清理一番,就把药膏挤进去。
上次被村长抓包的事才过去不久,木槿内心怕再被他发现不对劲,挣扎一番但最后还是决定帮栓柱一把。
栓柱是为全村人受的伤,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栓柱死去。
栓柱家院子里围着许多人,屋子里却只有栓柱媳妇跟村长几个。
木槿把许天赐剩下的药丸和重新用药瓶装好的药膏一块拿过去。
她把东西递给栓柱媳妇:“天赐当初受伤之后让大夫开的药来没有用完,你们且给栓柱服上吧,大夫一时半会赶不过来,暂时止血总会多一线生机。”
许天赐当初被砍伤,因为伤势过重,花大价钱请来城里的大夫,开的药自然是柳桥村那位大夫很难拿出来的。
栓柱媳妇看到木槿手里的东西,原本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亮起来。
她赶紧接过来给栓柱把药丸吃上,又看着药瓶里白色膏状物体不知所措。
这个时代已经有药膏,但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一般都自己扛过去,一辈子估计就看几次大夫,乡下的大夫手里头很少有这种药膏,故栓柱媳妇不知该怎么弄。
看到栓柱头上的伤口略微清洁过,木槿说:“抹到伤口上即可,天赐当初便是如此用的。”
抹上药膏之后,木槿看到栓柱脑袋上虽然还在流血,但明显少了许多。
一盏茶功夫过去,他虽然还昏睡着,但已经不再流血。
而崇文他们几个去柳桥村请大夫的人一个时辰之后才回来,回来的只有他们自己。
“大哥,大夫呢?”木槿问。
王崇文面色灰白:“大夫一家老小被别人抢了存粮,上个月就饿死了。”
听这话的人都面露惊异。
因为逃过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官府无力救济,前几日就关了城门,只准出不准进。
所以他们能请的大夫只有柳桥村那位,没想到他也遭到不测。
王宝兴示意崇文先别走,估计想问问柳桥村的具体情况。
又说:“有木槿丫头送过来的药,栓柱好歹血止住了,就是那大夫过来也不过如此,栓柱媳妇,你且好好照看着就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底,只不过为安栓柱媳妇的心而已,毕竟栓柱脑袋都被人开瓢,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命怎么样了。
栓柱媳妇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栓柱,祈求老天让他撑下来。
他要没了,她们娘仨在这乱世里恐怕只剩下被人生吞活剥的结局。
见栓柱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村长带着崇文往外走。
看方向是往王宝山那里走。
木槿麻溜跟上去。
王宝兴看到木槿跟上来,诧异地问:“你还有事?”
和现代不一样,这时候的人把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贯彻到底,男人说话没有女人插嘴的机会。
木槿对此感到郁闷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她搪塞道:“我去娘那里拿东西。”
崇文把他在柳桥村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跟王宝兴说起,连王宝兴都被唬了一跳。
柳桥村多数人家姓柳,情况跟他们王家村一样,大多同姓人家都有或近或远的亲缘关系,剩下一些异姓人家因为人数比较少,很难跟拧成一股绳的大姓比。
而那位钱大夫在柳桥村就属于小户。
他家有三亩地,再加上十里八乡都靠他诊病,虽算不上大富大贵,可也吃喝不愁。
粮食刚涨价那会儿,钱大夫就囤下一批够自家人用的粮食,他买粮的时间应该比木槿还要早半个月。
灾荒到来之后,全村人都吃不上饭,钱大夫一家人却满面红光,一眼就被看出家里有粮来,饿得受不住的村民刚开始只求着给自己一碗饭,后面居然直接开始抢。
要在穿越之前,木槿或许还会质疑有没有饭吃怎么还能从脸上看出来。
其实还真可以。
吃观音土这种太明显会大肚子的先不提,吃草根树皮的跟吃粮食的人几乎一眼就能被人家看出来。那等吃草根树皮脸上会发黄甚至面色灰败,吃粮食的人一般脸色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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