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他从来不相信这东西的存在。
唇齿张开,舌尖与上颚相抵,然后朝反方向弹去,声音不断拉长,就像人生的轨迹。最后上牙齿与下唇紧紧相贴,发出一个拖泥带水的音节。
这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单词。由四个字母组成,虽然在柯林词典上能够查到,但毫无疑问,人们之间不存在这玩意。
不过他的忘年交Morgan并不这么认为,而且他总是试图扭转他对于Love的印象。
认识Morgan是在华尔街的宴会上。
资本家和军火商是这宴会的主角。Frederick作为一个投资新秀,并未收到多少瞩目。但他注意到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在人群中的声望似乎很高。他们被与会的哥大校友介绍了彼此,当时的他们只是互相介绍了姓名。
这之后又过了几个月。有一天他在院子里自斟自饮时,听到隔壁院子里孩子们的笑声。
这里是一片宫殿式的豪华住宅,Frederick在这里也有一所自己的房产,它是一幢庞然大物,由白宫式的大厦和一座珍珠白的阁楼组成。上面间或爬出一枝青藤,与远处棕榈树的绿叶交相呼应。当然,草坪和游泳池也一个不少。
禁酒令越发严苛,靠着倒卖酒和其他违禁品,他很快拥有一大笔钱,其中一部分用来购置这座房产。
父母给他的与那些钱相比,是九牛一毛。但他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住在一起。没有工作的时候,就一个人驱车来到长岛,在院子里看海上的落日。
“嘿,帮我把球扔过来!”
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
他扭头,看到用一道篱笆相隔的隔壁院子,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朝他挥手。
篱笆的这一边,一只橄榄球落在他的草地上。
Frederick走过去,捡起橄榄球,递给他。
“你的妻子呢?”男孩望了望他身后空荡荡的院子,好奇地问。
“我没有结婚。”
男孩吃惊地说,“你没有结婚!那你也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很奇怪吗?”
他漫不经心地仰头,灌下一大口白兰地。
男孩被酒味吸引了,好奇的目光投向他手里的高脚杯。
“Carl!”
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男孩扭头,朝房子里走出的白胡子老头挥了挥手。“嗨!看,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白胡子老头眯眼打量了他一会儿,嘟囔道:“是你,我记得你,我们见过面。”
Frederick站正了身子,向老头礼貌地问好。
Morgan邀请他到家里坐坐,他想起证交所的同事曾说,哥大商学院的教授们最近在研究的计量模型或许对预测股票的走势有帮助,于是答应了。
这家的成员意外的多,Morgan和儿子,儿子的妻子,以及孙子孙女都住在一幢大房子里,另外,还有三条狗和几个菲佣。
客厅里一刻不安静,不间断地有人(狗)来来往往。
Frederick从未到拜访过如此热闹的家庭,这与他从小被教育的一套礼仪完全不同。但他从不会表现出拘谨,与Morgan侃侃而谈,从股票金融聊到欧洲战局,从养狗心得聊到育儿经验。
老头摸了摸男孩的头,Carl是他的孙子,Morgan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Carl挣脱他的手,跑去花园继续和妹妹玩球去了。
“您很爱您的孙子。”Frederick说。
Morgan请他喝茶,其余的家庭成员也各有各的事要做,客厅静了下来。老头喝了口茶,对他摇了摇头:“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明白什么是爱。”
他没有急于否认。“您为什么这么说?”
“爱是一种力量,年轻人,我看的出来,你没有那种力量,”Morgan放下杯子,“支撑你活着的不是爱,是另一种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之,它并不能一直存在于你的生命中。爱不同,它是永恒的。”
他没想到一个老头居然能说出如此感性浪漫的话。
“年轻人,我想你应该多与人建立联系,你早晚会明白爱的。”
临走前,Morgan拜托他去哥大代替他上几节课,“你也是哥大毕业的,理论学的不错。替我去上几节课吧,给我的学生讲讲股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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