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母,父母,朱至想着难道要一直敬下去,这时候信国公开了口道:“好了,就这样吧。”
一群都等着朱至敬茶的人一顿,信国公道:“来日方长,也不急于现在就熟悉。公主事务繁多,用了早膳后就和阿显搬回公主府吧。”
啊!信国公的话叫众人一愣,朱至默默点了个赞,果然,信国公懂得人多口杂,也知道什么叫远香近臭。
人啊,不在朱至面前败了这份好感,将来对他们汤家有好处。
“爹。”汤显的嫡母汤二夫人明显是不愿意的,立刻唤上一声,盼着信国公能够改主意。
好不容易把公主娶进门,果真娶回来个祖宗?
“怎么?你整日闲来无事,只想与人说长道短,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与你一般?公主虽为你的儿媳,却也是大明的公主。陛下与太上皇都对公主委以重任,你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岂敢在公主面前张口。”信国公听唤却立刻板起脸训起人来,心里却是悔不当初,怎么就挑了这样的儿媳呢?
上纲上线的信国公骂起人来也是极不客气的,作为丈夫的某一位一看妻子惹了亲爹不高兴,已然要出面喝斥一番,信国公先一步斥道:“几十年了,连个媳妇都管不住,你欲何为?”
信国公看向儿子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汤軏半句不敢回。
“好了,时辰不早了,早饭还没吃。”信国公夫人出面打圆场,也是不希望信国公继续的骂下去,朱至才刚嫁进他们家呢,多少还是给自家人留点颜面。
“走走走,吃早饭去。”信国公的脾气瞬间被信国公夫人拍没了,甚是认为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事都该先放一放是吧。
朱至注意着汤显的表情,并不曾错过在汤二夫人开口的时候,汤显微侧的身子,那是保护人的姿式。
当然,朱至在心里默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和常氏打赌,她赢!
嘴角弯弯的眨了眨眼睛,在朱至愣神之际,汤显已然牵过朱至的手道:“走。”
走呗,虽然他们两个都算吃过饭了,不过还是得吃。
汤家人口众多,长辈们一桌,小辈们一桌,朱至和汤显既是新人,朱至的身份尊贵,自然而然就跟信国公夫妻坐一桌。
“平时我们都是各家在各家的院子里用饭。”朱至和汤显坐下,汤显在朱至的耳边小声的补上一句。
朱至一想也对,真要是等着一家子到齐再吃饭,得多麻烦呢。
“老三,和公主有那么多话要说吗?说来按照规矩你跟公主大婚之后,皇上是不是应该要赏你一个闲职?”这时候有人开口,这一位正是汤显的二哥汤昱。
虽然不同桌,可是想着朱至选了汤显,汤昱怎么都不服气。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信国公哪里会看不出来孙儿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却也出言呵斥,希望孙子能够收敛些。
汤昱就是想让汤显不痛快,就算当着信国公的面,恶胆丛生,又哪里是信国公一句喝斥就能阻止得了的,“祖父,我不过说几句闲话。”
说到这里一眼扫过汤显,汤昱道:“难道老三就不想知道?”
汤显想要开口,朱至已经拍拍他的手背,示意这件事交给她来办,“真是可惜了,娶了我其实也没有多少好处。我特意向皇爷爷和我爹提出,无功于家国社稷者,断然不能因为娶了我而占了别人的位置。大明朝的官位没有哪个该是闲置的。既食朝廷的俸禄,自当为民分忧,为国尽忠。所以,阿显就算娶了我,他也只是他而已,没有官当。”
谁也没有想到接话的人会是朱至,而且朱至丢出的内容无一不让人震惊。
听朱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就算娶了朱至,汤显也没能得个一官半职?
不过信国公很快恢复了平静,难不成他是想让汤显娶了朱至之后,一路高升,封侯拜相吗?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这样的想法,但是,信国公很清楚的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是以,信国公得知汤显不会因为娶到朱至而得官位时,也算不上失望。
倒是汤昱一顿,怕是也没有想到他所忌恨的竟然被朱至亲手杜绝了!这回汤显该伤心了吧?
视线落在汤显的身上,汤家的人一个两个都注意查看汤显的神色,想从汤显的脸上看出汤显是否因此失望。
可惜汤显神色平静。汤軏这个当爹的不得不问:“你早知道这件事了?”
“也不算很早,昨天晚上公主告诉我的。”汤显本就不是贪心的人,并不认为因为他娶了朱至,就该理所当然的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
一个无功于家国天下者,有什么资格白拿朝廷的俸禄?
其实一家人都想看看汤显的反应,可汤显这算是有反应吗?只是平静的告诉在场的人,这件事他昨晚已经知道了。
“那将来你怎么养家?”也不知是谁冒出了这句话,朱至是没有注意到谁,面对这个疑惑,却可以代为回答,“没事,我养。”
......说实话,身为男人早已经习惯了养家糊口,光宗耀祖。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开口说,她来养家糊口,一时间都没缓过来。
哪怕信国公活了那么几十年,第一回 被人当着他的面说要养他的孙子,心里受到的冲击也是不小的。
偏偏汤显坦然无比的道:“谢公主。”
虽然大家都知道娶公主的人几乎都算是吃软饭,可你把软饭吃得这么理直气壮,坦坦荡荡,是不是也要考虑考虑大家伙的心情?
“我既然嫁入了他们家,有些事当着祖父祖母的面,也希望跟大家说清楚。”既然都已经说到谁养谁的事儿了,朱至觉得这话就应该说清楚,所以,冲信国公夫妇略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决定把自己的规矩立好。
“公主是直率的性子,有话直说。正好人都挺急的,那就听听吧。”信国公压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认同的点点头,示意朱至干脆把话说清楚。
朱至正襟危坐,目光如炬的开口,“我执掌宗人府,对朱氏宗亲只有一个条件,不违国法。今日也对大家提出同样的条件,不违国法。只要你们不违国法,谁要是欺负了你们,只管拿我的名号用。若是没有人当回事,你们也可以跟我直说,倘若需要我出面解决问题,我绝不推辞。”
家人嘛,规矩就得立好了,只要不犯国法的事,谁要是敢让他们受委屈,朱至一准帮他们主持公道。
信国公夫妇在一次交换了眼神,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奇。
两只老狐狸费尽心思的想把朱至娶回他们家,不就是为了朱至庇护汤家吗
?朱至明显也清楚他们的要求,这当然没有问题,毕竟是一家人,庇护是应该的,但是汤家所有人也必须守规矩,比如在触犯国法的事断然不能做。
“以前的事我不管,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收拾残局的,不如直接开口。但从现在开始,我希望所有人都能遵纪守法。否则一旦让我发现诸位做出什么危及大明的事,我既然是大明的公主,大明在我在。我断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及于大明分毫。”朱至就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同时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仗势欺人,强抢美女这种事,若是让我听见了,我是第一个容不得的。故而,诸位都当好自为之。”
底线在哪儿。朱至已然亮了出来,至于在场的人有没有听进去或者当不当回事,朱至就不考虑了。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信国公的身上,等着信国公的表态。
“公主的要求高吗?这是最低的要求了吧。毕竟律法约束的是人之恶。”信国公那是相当的配合,反而觉得朱至这点条件完全不高,一点都不高。
“公主已然有言在先,你们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日后你们若有求于公主,或者要得到公主的庇护,就该守公主的规矩。”一味只想占便宜的人,这是把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了吗?信国公觉得朱至的要求一点都不高,反而很低很低了。
只是怎么说在场的也有算是朱至长辈的人,要说他们需要朱至的庇护吧,他们真难以承认。要说不需要,话说得太满,就不怕将来自己打自己的脸?
人考虑的多,面对朱至的坦率,似乎也就不怎么敢正面相对。
“全都听清楚了?”信国公生怕儿孙们听不清楚,问上一句。
“爹!”当儿子的人毕竟算是朱至的长辈,怎么说朱至也是嫁进他们家的媳妇儿,怎么好当着朱至的面要求他们乖乖听话呢。
“你们要是守不住规矩,将来无人庇护你们。可莫要怪我。”信国公必须有言在先,谁不把朱至说的话当回事,将来莫要求朱至庇护。毕竟朱至早就已经有言在先,纵然是拒绝,他们这些人又能如何?信国公相信,朱至说的出做得到。
眼看亲爹好像看不到他们的窘迫,汤家的一干儿子们,识趣的把嘴闭上。
信国公也不管他们了,已经三令五申,话说得足够清楚了,要是他们还当做听不见,那就莫要怪旁人。
“吃饭吧。”信国公达到了目的,完全不打算再看儿子们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脸,吃饭吃饭,吃完了各回各家。
朱至十分同意,吃完了饭没什么别的事儿,她正好可以带汤显回公主府。就昨天晚上发现好几件事,今天得赶紧去做。
食不言,寝不语。饭吃得一家子还算是满意。吃完了饭,信国公便让朱至和汤显收拾收拾,回公主府。
“是。”朱至怎么可能推辞,乐呵呵的让人收拾收拾,准备离府。
夫妻二人各忙各的,汤显并没有不舍,毕竟这个地方没有太多让他依恋的东西,只是在拜别信国公夫妇时有些哽咽。
“公主是个好人,往后要和公主好好的过日子。”信国公年纪已经大了,也护不了孙儿多少年,便只有这样叮嘱孙儿,“人都是一样的,都喜欢踩低捧高。如今你已经站在高位上,将来的日子,你得自己过好了。”
显然信国公也怕汤显突然被人簇拥其中,未必不会失了心智,因而只能这样的叮嘱汤显,千万千万不要丢了本心。
“祖父教导,孙儿铭记在心。”汤显再一次拜谢信国公这么多年的教导和庇护。
相比之下,信国公夫人只叮嘱汤显定要好好爱护朱至,不管朱至在外面怎么样,回了家,他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自该包容,慢慢的磨合。
“别的不说,只看着公主那张脸,受多大的委屈都能忍得下。”信国公如是接过道了这句。
信国公夫人没能忍住的掐了信国公一把,信国公追问:“难道不是这个道理?”
要是说一个不字,信国公夫人也是说不出来的,大家都是夫妻,谁跟谁不了解呢?
“看吧,咱们家都是一样的人,就别对孩子提出那么高的要求,不好。”信国公一看信国公夫人说不上话,立刻拍板。
信国公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信国公这时候拉过汤显叮嘱道:“咱们家的希望将来都在你和公主身上,别管你大伯还是你爹,他们有什么事儿求你,你办不着就如实的说办不了,他们要是非要找到公主的头上,你也别管。咱们这位公主连那些个调皮捣蛋,皇上头疼的王爷都管得住,就我们家这些人,不会是公主的对手。”
汤显不由的抹了一把冷汗问:“祖父不是希望公主可以庇护我们家吗?”
“庇护不代表事无大小,样样都管。这人情啊用的越多就越少。”信国公想着孙儿毕竟还年轻,好些事都不一定懂,那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细心教导。
“汤家,他们以后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我活着的时候都不多管,更别说死了之后了,只要咱们汤家有一脉尚存,足以。”信国公可不是要求甚高的人,觉得他们家娶到朱至,从今往后就可以跟大明江山共存。
就是大明江山,谁也不敢保证,最后能撑到什么时候,更何况汤家。
“咱们家只要不是到生死关头,公主对他们做的那些事,要管或者不管,都在公主。”信国公生怕孙儿过于单纯,将来可能会被长辈们哄得团团转,赶紧补上一句。
“你就少管外头的事。就记住我的话,他们有求于公主,需要公主出面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求去。”信国公必须要把孙子和其他人隔开,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道:“你可得记住,别做那触犯国法的事,否则依公主的性子未必不会大义灭亲。”
这不是有没有可能,是一定会。朱至就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看看之前尚公主的驸马那都还能捞个闲职,结果朱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其中的理由听着人无可反驳,也让信国公对朱至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怪不得朱至能让那些王爷心服口服呢,就朱至这样正直的性子,谁敢在她面前耍花枪。
吐了一口气,信国公觉得还是得让孙子好好的照顾好自己,重点也是约束好自己。
“祖父放心,我会的。”汤显未必有多少本事,但要说谨言慎行,不给朱至,也不给汤家惹麻烦,这一点他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国公爷。”外头走来一个神色慌张的人,看到汤显的时候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什么事?”虽然信国公也看到了,但并不妨碍信国公询问。
来人面露难色,却莫可奈何的道:“二公子被绊得鼻青脸肿。”
信国公一听微微一愣,随口就道:“自己走路不看路,绊了就绊了,有什么好说的?”
这回那位又看了汤显好几眼,这才如实禀告,“二公子指控是郡主将他绊倒,公主承认了。”
得!这回信国公不吱声了。
“二夫人哭闹不休,直说公主欺负人。”有人闹事才是事情的关键,要不是有人闹腾不休,谁会为这点事闹到信国公的面前。
其实汤显马上想起了今早出门前朱至跟他说的话,昨天晚上企图绊倒他的人。是汤昱?
朱至捉了一个人赃并获了吗?
“公主怎么说的?”信国公还是相信朱至的,那不是一个随便挑事的人,其中肯定有原因。
“公主说,昨天二公子怎么对的三公子,他今天就怎么还给二公子。不服气想闹腾的直管闹,公主会奉陪到底。”想到方才看到的场面,来人也是始料未及。
看朱至那架势,二夫人要是非要让朱至给她一个交代,朱至也不是不能给。但这以后还怎么相处?
信国公听着眉头跳跳,随之答道:“事情到这儿不是圆满解决了吗?难不成老二家的还想继续闹?”
朱至既然敢出手,自然确信能够镇得住人。
区区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寻常妇人,怎么可能是朱至的对手。心疼儿子的时候哭啊闹的实属人之常情。可是,一旦静下心来,尤其在朱至放话之后,这人要是再敢跟朱至过不去,那就真是拿了鸡蛋碰石头。
“二夫人倒是没再闹。只是这事国公爷不管管吗?”想想朱至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于嚣张,这也太不把汤家人放在眼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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