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与恶犬 - 帝姬与恶犬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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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那少年浑身都是青紫的伤痕,趴跪在泥泞中,五指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
    他没?有明确拒绝白漪漪的爱慕,遍体鳞伤的他,可能也想被人好好珍惜一回。
    这一切的开篇是那么完美,与戏文里?浪漫而忧伤的邂逅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羽徽若杀了她,他们彼此救赎,彼此成为不可替代的唯一。
    都怪羽徽若!
    白漪漪咬着唇,满眼都是不甘心。
    属于我?的,我?迟早会拿回来!
    第86章 [vip] 不死
    阿昙一大早就忙活起来, 因为羽徽若心血来潮想学做甜汤。
    阿昙听流觞说,昨夜有四个羽人刺客落网,想来羽徽若做甜汤是为了哄太子殿下, 保住那四个羽人刺客的性命。
    甭管羽徽若的动机是什么,她肯为太子殿下学做甜汤, 天子殿下知道肯定会开心的。太子开心, 流觞就开心,想到这里,阿昙更加卖力。
    太子殿下那边虽未明说, 流觞给?过暗示,太子殿下不?是真的想断了帝姬的伙食, 他只是与帝姬吵架,一时下不?来台,相反的,流觞还常常给?阿昙塞些好食材,用来给?帝姬补身子。阿昙这下不?装了, 直接问厨房那边要?了做甜汤所需的食材,与羽徽若泡在厨房里一整日,总算教会了羽徽若炖甜汤。
    翌日一早, 羽徽若就进了厨房, 还不?许阿昙围观。
    甜汤要?小火慢炖,羽徽若嫌热, 除了偶尔看看火, 其?他时间都在院中修剪花枝。
    两个时辰后?, 羽徽若端着炖好的甜汤, 去寻鹿鸣珂。
    羽徽若一走,白漪漪出现在廊下, 手中攥着半包□□,随手丢在了羽徽若刚修剪过的花丛里,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羽徽若,我这次要?看看,你怎么向他解释。”
    羽徽若炖这甜汤,是给?鹿鸣珂的,不?过不?是用来哄他的。走到半道上,趁四下无人,她掏出白梨交给?她的丹丸。
    刚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清甜香气扑入鼻中,羽徽若没忍住,放下丹丸,用勺子舀了一勺,自己先尝了一口。
    尝过了第一口,又?想尝第二?口、第三口,三勺入肚,羽徽若忍住了。这甜汤是给?鹿鸣珂的,她都喝了像什么话?。
    她想起正事,准备捏碎丹丸,放进甜汤里,对面?有道人影走来。
    羽徽若慌慌张张将丹丸重新塞回腰间,正了正脸色。
    来人是鹿鸣珂的侍卫,流觞。
    “帝姬。”流觞早听阿昙说帝姬要?为太子殿下炖甜汤,等了这么久没等到人来,还以为帝姬不?干了,自己亲自过来瞧瞧,这会儿?见?了羽徽若,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殿下这会儿?无事,正在屋中看书,帝姬这汤是给?殿下的吧,快随我来。”
    流觞一通抢白,羽徽若无话?可说,只好先放下这下药的事,跟上了他的脚步。
    “殿下,帝姬给?您炖了甜汤。”流觞欢天喜地,语气比过年还高兴。
    鹿鸣珂本埋首书案,闻言,抬起脑袋。
    流觞已退了出去,还知情识趣地合上屋门?,独留下二?人。
    鹿鸣珂合起手中书页,面?上表情看不?出变化,问:“你来做什么?”
    “你没听见?流觞说的吗?”
    “这种?事无需你亲自动手,怎么说你都是羽族的帝姬。”鹿鸣珂压住唇角的弧度,故作面?无表情地说道。其?实,她做甜汤的事,流觞早就跟他汇报了。
    “我怎么听到你说,我是新来的婢女。”羽徽若打开炖盅,倒了碗甜汤,“这会儿?不?认账了可不?行。”
    她推开他书案上的书籍,将那碗甜汤放在他的面?前:“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如果你是有事求我,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这事我不?求你。”羽徽若端了张凳子,在他对面?坐下,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将他盯着。没来得及下药没关系,先把?他胃口养起来,日后?再下药也不?急。
    鹿鸣珂端起那碗甜汤,舀了一勺,递到唇边,方要?喝下,动作突然停下。
    羽徽若心脏突突一跳,还以为他发现自己偷喝了。
    “这是你亲手炖的?”
    “那还能有假。”羽徽若伸出双手,白皙的手背上,都是生火时留下的乌黑印子,“来,都喝了,不?许剩。”
    “你真的要?我喝下?”
    鹿鸣珂的语气很是古怪,羽徽若心想,这甜汤她都喝了好几口,自问滋味是不?错的。她认真地点头:“当然要?喝了,这些都是我的心意。”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意。”鹿鸣珂重重将碗搁在了桌子上。
    “不?喝就不?喝,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作践我了。”羽徽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的身子已经养好了,力道比鹿鸣珂的还大。
    她这辈子还没有这般低声下气对过谁,要?是真的下药了,说不?定她还会心虚,可这碗甜汤清清白白的,是她炖了两个时辰的心意,她是真心实意想和?他重修旧好的。
    他生气,她更生气。
    她就是娇生惯养,就是受不?得半分委屈。
    “你当真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鹿鸣珂冷笑:“你若问心无愧,就喝了它?。”
    “喝就喝,谁怕谁。”羽徽若端起汤碗,还未饮下,忽觉腹中剧痛,胸腔内一阵血气翻涌,尽数化作血箭喷在了那碗甜汤里。
    汤碗咣当掉在地上,汤汁腐蚀了华贵的毯子。
    羽徽若满眼难以置信,她根本就来得及没下药。
    鹿鸣珂搂住向后?栽倒的羽徽若,已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你喝了这汤?”
    羽徽若尚未想通自己的甜汤怎么掺了剧毒,她口中断断续续吐着血,虚弱道:“来之前尝了三口,就三口,没有多喝。”
    “殿下!”流觞推门?冲了进来。
    他本站在门?外,等待二?人和?好,和?好没等到,反听见?二?人又?闹起脾气,桌子一个拍的比一个响。他摇摇头,直叹这两人真是对冤家,刚要?堵住耳朵,就听见?碗碟摔碎的声音了。
    “去请医师。”鹿鸣珂抱起羽徽若,放在床榻上,一股绵柔的灵力输进她的体内,将毒素逼了出来。
    “疼。”羽徽若腹中绞痛,像是有只大手在扯她的肠子。
    这疼痛叫她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为修炼凤凰真灵试药的那三年。
    她整个人神志不?清,口中喊着疼,眼角裹着泪雾,伏进鹿鸣珂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白梨,我疼。”
    “很快就不?疼了。”鹿鸣珂的灵力在她的经脉中游走着。
    “我真是没用。”羽徽若疼得糊涂了,没有听出鹿鸣珂的声音并非白梨,她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淌,“试了那么多药都不?见?效果,姑姑是不?是把?我这颗蛋和?旁人的弄混了,其?实,我并不?是羽族帝姬对不?对?”
    “试药?什么试药?试什么药?”
    “为什么吃了那么多药,都没法?唤醒我的凤凰真灵。”羽徽若的眼泪很快就染湿了鹿鸣珂的衣襟。
    鹿鸣珂嗓音发紧:“你不?是已经化出翅膀了吗?”
    当初,高楼上他亲眼所见?,她展开五彩斑斓的翅膀从他手中飞走。后?来,天渊下,是她扇着翅膀抱着他飞了上去。
    她不?肯展翅,从城楼上跳下去,那时他以为她抱着必死的决心,用羽人最残忍的死法?,玉碎香消在他眼前,报复他的狠心绝情。
    “没有翅膀。”羽徽若呜呜咽咽。
    “怎么会没有翅膀?”鹿鸣珂像是被人狠狠一棍子敲在了脑门?上,他握住羽徽若的手,强行将她从怀中撤离,压在榻间,“你不?是吞了赤丹神珠吗?”
    羽徽若腹中仍旧绞痛,四肢蜷缩起来,眼睛闭着不?肯睁开。
    “初初,你乖,告诉我,赤丹神珠在哪里?”鹿鸣珂已隐隐猜到真相,他低声哄着,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耐心和?温柔,“告诉我,赤丹神珠去哪里了?”
    “不?能说,我不?能说。”羽徽若摇着脑袋,满脸拒绝的表情。她再迷糊,再痛,依稀记得这个秘密关乎天下苍生,绝不?能让那个人知道。
    不?能那个真正拥有赤丹神珠的人知道。
    “不?要?逼我。”羽徽若哭得更凶,她只知道,她哭的大声,这人态度就会软下来,她把?三分疼痛愣是夸张到七分,眼泪混着假哭,委屈至极,“我好疼,真的好疼,你别问了。”
    她都疼成这样了,鹿鸣珂哪里再逼得下去,他施了道术法?,将她送入睡梦里。
    流觞带着医师急匆匆踏入殿内,医师赶紧为羽徽若诊断。
    羽徽若体内的毒已被逼了出来,多亏她身怀修为,不?是凡人,那毒没有立刻叫她毙命。医师开些药,为她养身子。
    鹿鸣珂将羽徽若留在自己的殿内养伤,命流觞去查甜汤被下毒的真相。
    流觞领命,退出屋去。
    鹿鸣珂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昏睡的羽徽若。
    羽徽若脸色已有所好转,深陷睡梦里,乖巧地像只小猫。
    鹿鸣珂阖上双眼,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一时是冰天雪地的莫愁山,一时是煞气汹涌的天渊,忽而又?铺开十里红妆,烛影摇红间,利箭穿透他的胸膛。
    每一个画面?里都有羽徽若模糊的影子,画面?快速翻转,最终定格在一幕——少女双眼含泪,将赤丹神珠放进他血肉模糊的胸膛里。
    鹿鸣珂猛地惊醒,坐直了身体。
    帐内,羽徽若安安静静地睡着,琉璃灯的光晕照出她恬淡的面?容。
    刚才那些是他曾经历过的记忆?
    鹿鸣珂按住自己的心口,那里,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
    羽徽若跳下城楼后?,他不?是没有起疑过,赤丹神珠不?在她身体里,只是,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想要?验证刚才的记忆是真是假,很简单。
    他掌中灵力凝出一把?刀锋,拨开衣襟,毫不?犹豫地刺穿自己的胸膛。
    血珠争先恐后?,染红他的衣裳。
    濒临死亡的感?觉再熟悉不?过,黑暗一寸寸蒙上他的双眼,吞噬他的意识。他垂下了脑袋,呼吸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
    灯花“啪”的一声爆开。
    鹿鸣珂撩起眼皮,漆黑的眼珠子转动着,垂眸看自己的心口。
    死而复生的奇迹,证实了他的猜想,那颗用来化出翅膀的赤丹神珠,被羽徽若放在了他的身体里。
    鹿鸣珂无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的同时,眼角溢出一滴滚烫的泪珠。
    不?是他一次次福大命大,死里逃生,是有人垂爱他,用羽族和?三界苍生的命运,押了生命中最大的一次赌注,予他不?死之身。
    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初初,更是早已清醒身为羽族帝姬的羽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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