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卫淮同志。”
人家帮了自己,她还不至于不知好歹。
虽然说他是为了赶时间去县里,可活却是实打实的干了的。
闻言,卫淮的动作一顿,这才敢光明正大的把目光停留在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
“不客气。”
如果可以,卫淮根本不想让她做这些活。
只是他没有立场,只能千方百计的找个借口帮忙。
而储念却已经又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回报卫淮帮的忙了。
她下乡以来,面前这个男同志就成了无法掌控的变数。
他救了自己,又帮了自己那么多次,让她根本没办法漠视他的存在。
可没等储念想好该怎么办,卫淮就挑着薯苗离开了。
头顶上的太阳已经悄悄的挪到了西边,只是被炙烤了一天的大地依旧热得不行。
目光扫过那些还在热火朝天割着薯苗的人,储念也只能把那些杂乱的思绪给抛在了脑后,弓下身,又继续认认真真的割薯苗。
有了卫淮的加持,下午的活依旧是早早就干完了。
而卫淮也像他说的那样,确实急着去县里,匆匆忙忙跟她打了个招呼,人就离开了。
卫淮走了,储念也没继续在田里,而是转身去了小溪。
这大概是她插队以来最轻松的一天了。
本来活就不重,卫淮还割了这么多,干完活的她并没有感觉多累,就是有点热。
打湿手帕,储念洗了把脸,这才感觉快要冒烟的脑袋冷却了几分。
溪水清澈见底,两边的水草随着溪流一摇一摆的晃动着,偶尔能看到一两条比小指都要细的鱼儿穿梭在水草中。
仔细看,竟然还有不少小虾。
只是颜色透明,不容易发现。
储念伸手撩起水就朝那小虾群泼去,水在半空中化成晶莹的水滴落在水草上,所到之处,小虾和小鱼四散而逃!
原本聚集了鱼儿和小虾的水草旁,瞬间空空如也。
储念:……
看着那逃得远远的鱼虾,她忽地就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竟然也变得幼稚了起来。
可储念并不知道,她这调皮的小模样,已经落入了不远处一双眼睛里。
卫淮没想到自己去而折返,竟然碰上了在溪边玩水的储念。
跟刚才的从容淡然完全不同,此时的她,娇美的小脸上多了几分调皮的生动。
宛如画中的仙子染上了烟火气息一般,让人恍惚有种一伸手就能把仙子拥入怀中的错觉。
卫淮不着痕迹的滚动了一下喉结,眼眸控制不住的变得炽热如火。
可只片刻,他就收回了目光,克制着自己转身离开。
她是那么的敏锐,卫淮根本不敢让她察觉自己一丝一毫的心思。
储念果然没有注意到卫淮回来过,待休息够了,她又起身再一次回番薯地。
可刚走到苗红红那块地,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程知青晕倒了!”
一听这话,知青们登时也顾不上跟程汐宁关系怎么样了,放下镰刀一个个就朝着程汐宁那块地跑了过去。
这年头的人还是很纯朴的,吵架归吵架,可也没谁会因为吵个架而对另一个人见死不救。
储念同样也跟了上去。
刚走近,就看到一个大婶半扶着程汐宁坐起来,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脸。
“程知青,快醒醒!”
而此时的程汐宁双眼紧闭,眉头紧皱,整张脸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红晕,头发已经湿的像是能滴水一般。
“是中暑了,快把她抬到树下去。”
有经验的婶子一看,赶忙招呼人把她抬去树下。
听说是中暑,知青们也没那么紧张了。
毕竟夏天干活中暑还是很常见的事。
“给个人打湿帕子来,再弄点盐水过来,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
刘春梅有条不紊的指挥道。
她是队里的妇女主任,也算是个干部了。
而她话刚说完,知青们马上就分头行动了。
“刘主任,我带了藿香正气水。”
虽然下乡时间紧,可储念还是准备了一些紧急用药。
下田干活中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此,她每天上工都带着,就怕自己中暑了。
中暑倒不算什么事,可万一旁边就是男同志,那就麻烦了。
听说她有药,刘春梅也松了口气。
虽说中暑的事很常见,可程汐宁一看就是娇气得不行的样子,她也怕出了什么事。
没一会儿,其他知青也回来了。
因为是中暑,需要解两个扣子散热,男同志也不好靠近。
树下就只有几个女知青和刘春梅。
刘春梅处理这事已经很有经验了,又是擦额头,又是喂水喂药的。
没过多久,程汐宁就缓过劲来了。
“醒来了!”
“程汐宁,你可算醒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程汐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一声声带着欣喜和关切的话。
这些熟悉的声音和违和的关切,让本就脑袋发胀的程汐宁,越发的迷糊起来了。
她们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她怕不是在做梦?
才这样想着,就看到胡文莉拿着一条帕子,往她脸上擦了过来。
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帕子传来,程汐宁那发胀的脑袋,才渐渐清醒过来。
“你也真是的,不舒服也不知道休息一下,这么逞强做什么?”
胡文莉嘴里边念叨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过。
虽然话不中听,可声音里却满满都是关心。
“程同志,你感觉怎么样,还想喝点水吗?”
彭建梅把水壶递到了她面前。
程汐宁抬眼望去,储念手上拿着一瓶药,苗红红和于书红手上各自还拿着一条帕子,一看就是等着给她降温的。
对上这一双双关切的眼睛,程汐宁忽然鼻头一酸。
“哎,你别哭啊,怎么回事?是不是还难受?”
人群外,徐洋眼眶也有些发红,可神情更多的是欣慰和动容。
第36章 黑市
程汐宁醒来以后,也没再下地,而是坐在树下休息。
看着远处帮她割薯苗的几个女知青,程汐宁心底五味杂陈。
早上从徐洋嘴里听到她爸去了农场的事,她只感觉天都像是要塌下来了一般。
整个人都浑浑僵僵的,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难怪徐洋总是一副沉默的样子,难怪自己只是想吃个肉而已,却让他为难成了这样。
原来他已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她!
可她却还不知足,还埋怨他变了。
从出事到现在,程汐宁一直被牢牢的保护着,无知无觉。
得知真相那一刻,她痛苦又难堪。
她根本无法面对那样的自己,也无法面对徐洋那双包容的眼睛。
只能用劳作来麻痹自己。
可她真的被保护得太好了,只是割薯苗而已,连储念都能做得好好的,而她却中暑晕了过去。
想到刚才醒来的那一幕,程汐宁既感动又羞愧。
一夕之间,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已经不复存在。
而除了这一层身份,她真的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能比得上她们的。
可人家却不计前嫌的给她帮助和关心。
回想起过往在知青点的种种,程汐宁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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