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靠近门缝,她就听到几声爆炸,她一惊,连忙拉开门,只瞧见眼前是一间昏暗的水泥浇筑的地下室或者防空洞里。
上头仿佛在有剧烈的战争,整个房间都随之震动,甚至从上头抖落尘土下来。倒是没有吊灯摇晃,几盏悬浮核能小灯亮着路灯般的橘黄色灯光。
这房间像是一个老旧的指挥部,有纸质的地图,有一些文件柜,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感觉很像是大有玄机的物件。
比如说一台浅绿色的电话机,放在防空洞深远长廊的那头,被灯光照耀。
比如说房间的墙上挂着一个形态像人又像马的头雕,头雕却没有眼珠,只从幽深的眼眶垂下来两根数据线。
但整个房空洞内却没有其他人,只有甘灯坐在那里。
他坐在一把铁皮椅子上,面前摆着张小餐桌,看向探头出来的宫理。
这房间封闭、沉闷,只有两扇老旧的通风扇嵌在水泥墙上转动着,但她银色头发的脑袋探出来,反射着灯光的瞳孔照的像是两颗银色袖扣,警戒又震惊的环顾四周。
甘灯对她这样的表情无法绷住嘴角,他微微勾唇,朝她招手。
宫理穿了件短小的印着彩虹小驴的粉红上衣,脖子上戴着廉价的彩色塑料珠子项链,一条肥大的深色牛仔裤,露出一截窄腰,头发在脑后扎起来一小段,抱着书因为头顶的爆炸声又是一退:“这是哪儿?”
甘灯:“既是方体,也是在战场下方。你可以理解成是薛定谔的房间,既在这里,也在那里。”
宫理还抓着门不肯进来,皱眉紧盯着他:“让我过来干嘛?”
甘灯面前的小桌上,有简单的午餐:“你不饿吗?”
只要是她进入图书馆,他身边必然会出现一扇小门。甘灯有时候觉得,是姐姐的意识融进方体的主体意识后,总想让他去见宫理似的。
宫理似乎对战争这种事,还是有点芥蒂,她拧着眉毛才坐在他对面,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宫理看着眼前,也没什么像样的吃的,就是一点意面加类似午餐肉的合成肉,还有些颜色形状都离谱了的转基因蔬菜。
但甘灯吃的更可怜,他面前更像是一个分隔了好几块的各个颜色的盒装冰淇淋。
他注意到宫理的目光,道:“营养膏。”
宫理嫌弃:“就吃这个?这能叫饭吗?”
甘灯微笑:“吃了很多年了。”
宫理想把盘子里颜色又蓝又紫的几根蔬菜分给他,甘灯拒绝了。他只吃了几口营养膏,像是雕像人在吃石膏粉,宫理:“干嘛?又想从我嘴里问道红蔷薇那个任务的事儿?”
甘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宫理翻了个白眼:“那要问问tec的事儿?”
甘灯:“倒也不必。”
宫理跟那根蔬菜咬不断的根茎殊死搏斗了一阵,干脆全塞嘴里了,她用叉子指着他:“那就是想问我为什么跟小原分手了是吗甘婆婆。”
甘灯眼睛垂了一下:“你要是想说我也不介意。”
宫理嗤笑:“操。聊啥,下次我约|炮的时候给你直播呗。”
甘灯:“行啊。”
他轻轻浅浅说完了之后,继续吃着营养膏,也不说话了,宫理把菜都扔到一边,吃了几口意面,忍不住看他。
甘灯吃饭非常优雅,而且是一副厌食症似的优雅,跟当她不存在似的一言不发。
宫理忽然放下叉子,腿伸直,往铁皮椅子上一瘫:“说话啊,你能不能明着算我?”
第118章
甘灯抬起眼终于看了她一眼:“……我没算过你, 我说两句真心感谢的话你就跳脚,但让你跟鸭子上帝吃饭你还是吃的挺香的。”
宫理一愣,甘灯似乎因为她上次说的话不爽了。当然, 她说的这么过分,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会感觉到不爽,但——甘灯可不是会因此而恼火的人。
他恼火了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应该只是依旧微笑, 滴水不漏。
除非他当时那些话是……真心的。
宫理手指蜷起来。
甘灯说完这话之后, 面上展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懊恼, 他平静下来:“我只是想问问你, 应对红蔷薇那边的工作的同时, 有没有时间接个我这儿的小活。但现在还没到确定下来的时候。”
宫理清了清嗓子,回过神来, 又松开手指拿起叉子:“有空。到时候跟我说就行。”
二人继续吃饭, 头顶上似乎还有爆炸,或者是什么上古巨人、机械高达踏过他们头顶的土地, 一些灰尘簌簌落下,掉在盘子里她也没介意, 大口吃着合成肉。
房间里只有他们吃饭的声音, 宫理依旧懒散的伸着腿, 甚至一只脚都伸到他凳子底下了。
她鞋带乱系的黑靴子, 就在他一尘不染的皮鞋之间。
甘灯吃完了之后,拿起旁边的帕巾擦了擦嘴角, 宫理也吃的差不多了。
甘灯:“难吃?”
宫理摇头。
俩人之间依旧沉默, 甘灯放下帕巾, 道:“就是请你吃个午饭,你走吧。”
宫理耸耸肩, 拿着包起身,甘灯拿起桌边的书,正要翻开几页,宫理忽然从门边折返回来,站在桌边俯看他。她灰白色的瞳孔仿佛要把他洞穿似的,道:“有人跟我说,你有一段时间失去了名字。是怎么回事儿?”
甘灯一怔,抬眼看她。
宫理脸上没挂着笑。
他抓着书册的手指微微蜷起来。
他之前几句真心话,突破了俩人互相利用的边界,让她几句难听的话给打回去了。
她明明早就听说这传闻,此刻却突兀的问他,她也是在突破边界。
你来我往。
这算是道歉?是诚意?是某种……默契的在互相利用的关系上迈一步?
仿佛摆在他面前两条路:
是把她的试探打回去?还是告诉她一些事?
一些跟他相关的真实的事。
甘灯避开她的眼神:“为什么要问?”
宫理脚踢了他挂在桌边的拐杖一下:“你知道我那么多事儿了,我不能知道你的事吗?问问,不愿意说算了。”
甘灯没说话。
宫理看着他头顶。
没等到答案,宫理拽着包,“切”了一声,转身就走。
甘灯忽然开口道:“——我是作为收容物来到方体的。”
宫理停住脚,转过脸来,表情不怎么吃惊,显然之前猜到了,她问:“因为你的超能力?”
甘灯微微颔首。
宫理:“你现在将自己的超能力物化了吗?”
甘灯没想到她都知道物化派的事儿。看来稻农是真的在短短时间内信任了宫理。
他道:“算是。我的能力比稻农那类要更复杂、更……取之不竭。你可以想象是一片海。”
宫理能想象到,一片蒙着雾的常年没有大风大浪的灰蓝色海洋,看不见岛屿与海岸。
宫理:“哦。后来你被放出来,就荣登委员长了。”
甘灯看着她:“算是花了点时间。”
宫理抱着胳膊,吐了口气:“失去名字……很多年?”
被作为收容物对待了很多年?
甘灯握着书:“……还好。”
她突然不说话了,头顶的爆炸与战役似乎也结束了,房间里只有通风扇嗡嗡作响,宫理忽然大步朝他走过来,甘灯一瞬间想象了无数画面。
她一拳打在他脸上。
她跨坐在他腿上。
她揪住了他衣领。
她蹲在他身边手掌贴在他膝盖上。
但都没有,宫理拿起自己的叉子,然后弯腰尝了一口他没吃完的营养膏。
她龇牙咧嘴,把叉子一扔,转脸看他:“什么玩意儿。都当人了,就吃点人吃的玩意儿吧。”
宫理背着包转身就走了,临带上门之前,喊了一句:“任务的事儿我知道了!”
门合上,房间内重归一片沉闷安静。
甘灯突然想起自己能呼吸,他吐出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没吃完的那块还平整的营养膏中间,一块叉子挖走的坑。
乱七八糟。
他两只手搭在眼睛上,忽然大笑起来,笑到咳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
下午一直在跟红毯计划的组员开会商议,宫理都没有顾得上刷光脑。
下了班,宫理骑着摩托车回家的路上,才在红绿灯时翻一翻历史消息。
光脑在中午时收到了黑赛a跳出的信息:“恭喜你成功晋级上级赛场,上级赛场新赛季即将开始,赛程将由主办方进行安排,比赛内容也将逐步多元化,请随时关注信息,在安排的比赛日出席。”
信息往下一拉,竟然今天就有比赛。
aka爽哥 s 林白山中寺
怎么是11的比赛?宫理皱着眉,把车停在路边,她一直以为到了上层也是多人刀球对战,之前还商量着跟柏霁之打配合,俩人一起分奖金。
在此之前,上层比赛都是超级才能看到的,不论是现场的票价、网络上直播的入场费,都非常高,宫理也没有看过上层的比赛。
这会儿翻了a上的一些说明才知道,上层比赛其实是汇集了各类黑赛圈内义体格斗赛、武器比赛、各种球类竞技的高层次选手,各类人群都有,甚至不限制是否有义体,是否有超能力。
每次上层比赛的赛制、选手,都是随机抽取的。
而且现在增加了比赛的各种形式,比如今天的比赛中,还有33的刀球比赛和一场15人大逃杀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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