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也开始穿制服收拾东西,她晚上打算去图书馆看书, 原重煜也按了一下墙壁的按钮, 刚刚因为对战而四处碎裂的房间, 在一阵光网后恢复原状,他给自己套上卫衣, 宫理一回头,就发现他竟然摘下来拎在手里。
她回头就看到了原重煜从衣领里钻出来的毛茸茸脑袋,他随手捋了一下乱发,就要戴上面具,才发现宫理正在回头看他。
宫理:“……你为什么又突然摘了面具?”
原重煜眨眨眼:“呃,我怕傩面上的獠牙与尖角划破衣服啊。我最近可没钱买衣服。”
理由都如此……简单。
宫理之前想过,一般戴面具,不是长得仙姿出众,就是面上有疤痕,面具都饱含着他复杂的情感与身世,绝不可轻易在人前脱下。
但原重煜都没有。
也不能这么说,他确实很俊。
五官眉眼绝对是野性且浓烈的轮廓。肩腰生的已经令人血脉贲张,脸能俊的比皮肉还让人垂涎,实在了不得,他要是不笑,眉眼里有“吐气风云生,搴旗陷坚列”的古将气质。但问题就是,他咧嘴一笑——
浓色的眉毛乱糟糟的,有点不齐整但很孩子气的白牙微露,细看脸颊有点微鼓,好像还处于大男孩到青年的过渡期。他发自肺腑的一笑,就让人觉得这张脸阳光爽朗,跟他那傻笑的声音太符合了。
就是一张既没有苦难,也没有悲情的乐天派笑脸。
宫理拧眉:“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原重煜并不太在乎在她面前露脸:“我天天在外头裸奔外加搞那些卖艺,很丢人哎!我要是不遮住脸,岂不是走到哪儿都会被人认出来,被人要求表演个撕衣服!”
宫理恍然:“你竟然也知道什么叫丢脸!”
原重煜耳朵都红了:“我当然知道了!但也没办法,我的能力就是这样,我如果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围巾,甚至连重感冒都治愈不了,一开始我也尝试过少穿一点,后来还是甘灯大人给我打开了思路——”
原重煜:“他说,如果非要裸奔不可,把脸遮住不就好了。”
宫理比了个大拇指:“是我误会了,我竟然以为甘灯是什么正经人。说来,你一口一个大人,他在方体有什么职务?”
原重煜挠了挠脸,道:“他是当下方体最掌权的几位之一,你可以这么想。你留在方体里,迟早会见到他的。”
……
原重煜也挺忙的,基本只有半夜才有时间来跟她练习,不过他们宿舍所在的岛通往方体本部的出入口,是有门禁时间的。
宫理发现自己在宿舍里用不了“room”,她怀疑宿舍的建筑并不是方体的一部分。但到岛屿的出入口附近,再使用“room”,就可以传送到书页中存储过的地方。
回来的时候还能顺路传送到半夜的后厨,顺两颗变异花菜或者肉饼,拿来给平树当做第二天做早饭的食材。
她可是心安理得的骗吃骗喝,这地方逼着他们强行加入、强行服役,到现在学员不但没有收入,去食堂吃饭都要自己付,她要不是怕被找上门,都想把后厨拿空。
不过最近,她生存数值已经基本不再上涨了,而且吃平树做的饭,甚至不觉得难吃,而是品尝出了微妙与复杂的口味,而且吃完了还神清气爽。
这就是【生存之神】的水平吗?
宫理去找原重煜,大部分都是夜里一两点钟。原重煜跟她互换光脑账号,从不迟到,有时宫理到的时候,他疲惫的靠在凳子上睡的直冒泡,或是用光脑笨拙的一指禅敲字回复评论。
宫理也会带一些装备去,有时候是向器械室借来的古代重甲,有的时候是沙袋。
今天是一套没插|入电源栓的老旧动力甲,宫理套在铁桶一样的动力甲中,吃力的靠自己的体力带动——
原重煜能看到动力甲缝隙里,她汗津津的肌肤:“你今天来的比我早啊,我到这儿之前你已经开始练了?”
宫理打开面罩,短刘海贴在额头上,睫毛都被汗湿透了:“嗯,打沙袋呢。”
原重煜其实很明显的发觉,宫理变强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台阶。她一身拖累似的动力甲,从一开始挥拳都刹不住,到后来能转身格挡,快速后退。
她追赶的速度有点离谱了。
说她一开始定级是d,原重煜是无论如何不信的。
他倒是也享受跟她对战的酣畅淋漓,几乎每次都忘记时间,直到——
“小螺号嘀嘀的吹,不回宿舍要被催!小朋友快快的飞,班主任把你烧成灰!”
她光脑上响起了铃声,宫理停下动作:“哦,凌晨两点了。今天要去还书,我要早点走。”
她后退几步脱下动力甲,原重煜套上运动服,刚说要把干员专用浴室的卡借给她,回头瞧见宫理穿着运动短裤,和堆叠在脚腕处的不成对的袜子,正弯腰将上半身的动力甲扔在地上。纤瘦又线条优美的腿上汗珠滚落,有种含而不发的力量美。
原重煜突然看愣了。
原来她躬身下去,腰如此柔韧。
他模模糊糊才意识到,自己是跟一个女人在交手。
宫理转过脸来,看着原重煜摘了面具的脸呆呆的,拧眉道:“你在看我屁|股吗?”
原重煜一愣,手足无措道:“不不不、我不是那种人!我刚刚就是、啊,就是才发现你是个女的。”
宫理:“……”
他一点也没有自己说错话的自觉,还对她比了个拇指:“女人真神奇,你出汗都不臭的。”
宫理:“……幸好我不是最近才发现你有点傻。看在我也没少看你屁|股的份上,扯平了。”
原重煜呆了一下:“什么?”
宫理套上到大腿中段的长卫衣,戴着兜帽,把动力甲的零件背在肩上,手里还拎着要换洗的衣服,对他摆摆手:“走了。”
她随手关灯,只留原重煜在漆黑的练习室呆呆的品那句“我也没少看你屁|股”。
……
宫理的学员卡权限不怎么高,很多干员可以用的设施他们还都不能用,不过幸好她之前就用room存了这些常用的设施。她传送到设备室先把动力甲放回去,又传送到干员浴室的隔间洗了个澡,下一步打算去自动贩卖机买个冰激凌再回宿舍。
万城的干员太多了,很多人都相互不认识,宫理半夜在回廊上遇到人根本不慌,主动跟人微笑点头,对方反而都很懵的连忙客气回个微笑。
她去买冰激凌的时候,还遇到一队人马,似乎刚出完任务,正在自动贩卖机旁边唉声叹气的聊天。
宫理主动打招呼:“最近挺忙的是吧,注意身体啊,命是自己的,一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啊。”
那个组级别可能比较低,看见宫理这领|导慰问的口吻,以为是见过,陆陆续续起身,跟她客套几句。
宫理一摸口袋:“哎,你说我怎么忘了带卡了。”
对面组长立刻道:“没事儿,我请您,您要吃什么?”
宫理:“这怎么好意思呢——”她说着点了一下香草冰激凌,对方刷卡,笑道:“您别跟我客气。”
宫理拿着冰激凌,也跟她握了握手,看了看她的组员:“都是方体人,但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自己重视的人啊,你们的健康才是方体运转的前提。辛苦辛苦,我走了,你们继续聊。”
宫理转身离开,其中组员忍不住问道:“组长,你认识她?”
组长:“呃,应该认识吧。可能……有点面熟?”
“肯定见过,我记得去年咱们大赛的时候,我见过。”另一个组员笃定道。
另外几个人也恍然大悟:“肯定见过、肯定见过!”
……
宫理准备去还书的时候,却没想到在一条玻璃回廊上,碰见了熟人。
老萍穿着艳粉色运动服戴着护耳帽,还有足力健和彩色丝巾,正偷偷摸摸的拿了一兜子卡片,一个个试着刷门,一边刷还在念叨着:“我就不信复制了两百张卡,就没一个有权限?!”
嘀。
终于门打开了。
一阵风卷进走廊,老萍大喜过望的推开门走去,正要合上门,一只手撑住了门,露出笑脸来:“老萍,这么大半夜要上哪儿去啊。”
宫理探出头,才发现门外是千米高空,俯瞰着繁华的万城,万城直冲天空的光幕广告就在面前,夜风狂舞,飞行器正飞速从远处掠过。
这扇门开在万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的万年塔上!
老萍站在门外的铁方格栅板上,一失足就是坠落千里,看着宫理反而眼睛一亮:“你最近也总在外游荡啊,我刚刚去你屋里敲门,你都不在。要是闲着没事儿,今天帮我个忙。”
宫理冻得直抱胳膊:“不去,我就是好奇一下而已。再见。”
老萍立刻道:“有钱赚!”
宫理关门的手顿了顿。
老萍:“你之前在夜城赚的那点钱,根本用不了多久的,在外头混总要想个稳定赚钱的手段吧。”
宫理看向她:“你那是什么活?”
老萍:“杀人越货。”
宫理:“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是什么价位的活?”
老萍比了五根手指:“分你五位数,放心,杀人越货的事儿我|干,你帮我|干杂活就行。”
宫理立马迈出去,把门在背后合上:“行。”
老萍嘿嘿笑了一声:“那我先走一步,咱们塔下汇合。”
她说着,袖口中几段毛线飞出去,黏在万年塔的玻璃外墙上,老萍戴上镶着水钻的粉紫色墨镜,把花丝巾往衣领里一塞,一跃而下:“还真以为我要给你介绍活?在这儿冻一夜吧!”
老萍袖口中的毛线不停黏在玻璃外墙上,缓着她坠落的速度。她仰面往上看去,就瞧见宫理把随身背着的运动包放在地上,从里头拿了条裤子穿上——
然后她穿着那条简直是迪斯科歌星般的银色裤子,拎着运动包,从高空一跃而下!
老萍吓得一哆嗦,她忍不住手一伸,一团毛线想将宫理网住:“你疯了吗?”
宫理也没想到老萍只是爱捉弄人,本质不坏,甚至还想救她。宫理在空中换了个姿势,躲开了她缠来的那团毛线,冲她喊道:“谁晚到地面,谁请客!”
万年塔广场下,几个卖三明治与烤肠的摊子趁着深夜开张着,但深夜两三点,也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去充电站的城市扫地机器人列阵走过。几个摊贩抽着烟正聊天,就听到啪一声巨响,有人从天而降,正摔在了广场中央!
有人跳楼了?!
城中心不都是禁止跳楼,还要搞家庭罚款、要付清理费什么的吗?摊贩们刚想要围观看看摔成了什么样,能不能顺走点东西,就看那人捂着腰站起来:“……草,2%的伤害也不小啊,我的腰……”
那人抬起头来,额头一个枪洞,缓缓渗出血来,她随手一抹,比手指道:“老板,来两根烤肠,等我让我奶奶下来付钱哈。”
第28章
摊贩刚烤好两根蛙肉肠, 又有一人趴一声坠落在地上,扶着腰缓缓站起来:“靠,最后一下没挂住。”
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摔得走路一瘸一拐。
摊贩对前后脚的跳楼都已经不惊奇了,道:“小丫头,也不扶一扶你奶奶!”
宫理叼着烤肠对她招手道:“奶奶!来付钱啊!我还要吃炸串——”
几分钟后,老萍手里拿着烤肠, 站在街边:“行, 你要跟我|干这活, 我分你钱。但你要把杂活都替我|干了。现在, 找辆车送我过去。”
宫理:“真有五位数?”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