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钰涵本能不乐意,“六人船。”
程铭礼望着解钰涵,完美假笑:“弟弟,打扰情侣谈恋爱,是要天打雷劈的。你好兄弟和好嫂子甜甜蜜蜜,你凑过去当电灯泡,合适吗?”
程铭礼嘴上说的是傅钟彬他俩,实际上是在提醒他,别打扰我和你哥。
“那就一条四人船,一条二人船。”解钰涵假装没听懂程铭礼话里意思,改口道。
之前他想着自己哥哥和程铭礼郎情郎意的,他不好做这个恶人,但哥哥他都没稀罕够呢,凭什么让给他约会?
他就要做恶人,他就要黏在哥哥身边。
解鸣谦道:“三条二人船。”
自他受伤后,钰涵一直将他当做瓷娃娃照顾,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他要不要上厕所,一会儿给他拿些水果过来,一会儿又给他送粥送汤,还要亲手喂他,他起身走动下,他就上前扶着他的手,像扶着老佛爷,害得他以为自己是刚怀上宝宝的孕妇,或者是什么刚出生的娃娃,没有自主能力。
他的伤,真没那么重。
只是前几天反噬重,之后都是慢慢养,和常人无异。
现在过了半月,他早就能跑能跳能动了。
弟弟太过厚重的爱很沉重,他吃不消。
解钰涵哀怨地盯着解鸣谦,解鸣谦双目直视前方,假装眼前金波跳动,十分好看,好看到让人失神。
解钰涵:“……”
行吧,哥哥铁石心肠,弟弟肝肠寸断。
小溪山这边的船,有竹筏,有小舟,有画舫,有脚踏船等等,解鸣谦和傅钟彬女友选择的是画舫,二表哥和钰涵选择的是脚踏船。
画舫精致,雕花描金,门口挂着两个仿宫制花灯,灯穗随风摇曳,如那袅娜的芦苇。
“挺好看的。”解鸣谦曾在江南水乡那边乘坐过画舫,没想到南城这边也有。
他踏脚上前,踩上甲板。
程铭礼在旁扶了扶,道:“这是金家,金家就是那个傅钟彬他女友家,他家从你们家定做的,用的是老手艺,上边雕花全是人工,连那花灯,也都是人工制作,一条船造价,至少几十万。”
“难怪。”解鸣谦摸了摸船上打磨得格外光滑的栏杆,道,“造价确实不菲,是根据花船资料还原的吧。”
推开舱门,能瞧见里边设有红木桌椅,红木桌椅靠窗,能容人坐在上边饮酒吃饭,喝茶闲聊,下棋玩闹,又或者坐在那里单纯看风景。
舱壁上,字画挂屏挂着,和木质墙壁风格一致,富丽堂皇,精美典雅,古色古香,好似一瞬间将人拉入到那种人文情怀中,像是自己这时成为腹有诗书的闺阁仕女或者世家公子,也能给对着斑斓河面,吟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词。
红木桌椅后边,有一屏风将空间隔开,屏风之后,是休息室,里边设有小厨房,若客人有要求,小厨房会现做餐点饭菜等送上来。
除了小厨房,还摆放着古琴古筝之类的乐器,客人有需要,会有服务员弹奏助兴。
“对。”程铭礼点头,“小溪山这个项目,金家投入挺多,据说当初特意找了中文系和历史系教授,还原的同时再创新,让这艘船既有以前画舫的精髓,又能适应现代时代的发展。”
两人坐在红木桌上,服务员先上门送了杯玉米汁和两盘糕点,之后,幽幽古琴之声响起,混着船行时的“诶乃”水声,奏成一曲独属于此时此刻的音乐。
解鸣谦手托着下巴,视线透过推开的窗,望向犹如玉带的河面,以及更远处苍青色的连绵青山。
耳边琵琶声响起,滚动如玉珠迸溅,和古琴声同声而奏,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听到的水声到底是船行时划开水面的诶乃声,还是古琴琵琶弦乐模拟的河水激荡声。
这是《高山流水》。
和此时之景,倒也相和。
解鸣谦思绪放空,在这瞬间什么都没想,静静地享受着此刻宁静。
金光粼粼,河波跃动。
程铭礼这时起身,从解鸣谦对面坐到解鸣谦身边,他学着解鸣谦的动作,也手托着脸,一双眼却盯着解鸣谦。
解鸣谦长得好看,这话他真的说腻了,一开始,他就是被解鸣谦的脸吸引,才愿意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只是,后边陷得那么快,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按他计划,两人至少得接触个半年,你摸清我性子,我摸清你性子,了解得差不多,确定能执手一生了,才开始进行关系转变。
然而,爱情它太不讲道理,好似龙卷风般将他所有的理智全扇到一边,他恨不得化作解鸣谦的掌心宠,被解鸣谦随身携带,或者解鸣谦被他随身携带。
他有些控制不住,想要亲亲他,抱抱他。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哥哥和表哥面对嫂子时,那么没眼看了,因为他此刻,也觉得自己没眼看。
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恨不得长在解鸣谦身上。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握住解鸣谦空闲的那只手,揉揉捏捏。
解鸣谦察觉到手中动静,思绪从放空中回过神,他偏头瞧向程铭礼,心头一动。
他压低声音,在琵琶声响,琴声悠悠中轻声问:“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如此良辰美景,画船雅乐里,不想来一场告白?
程铭礼抬头,解鸣谦眼波流动,双眼润润,里边似含有无尽情意,程铭礼触及这视线,不由得痴了,他伸手,抚向解鸣谦眼角,正准备夸他这双眼真美,但解鸣谦这时眨了下眼,复又睁开时,里边尽是戏谑,像极了他收到痔疮方子后做的噩梦那般,解鸣谦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形状较好浓淡适宜的朱唇轻启,“这不是病,不用担心。”
他脱口而出,“我没有痔疮。”
解鸣谦:“……”
第61章 告白
“噗嗤——”
流畅悦耳的音乐忽然乱了一瞬, 古筝古琴琵琶声轻音一下子从重,笛声更是尖锐一响,类似于火车鸣笛。
不怪这群乐者没控制住, 实在是程铭礼声音没有控制, 清清楚楚地传到他们耳朵。
他们一般不会笑, 除非是忍不住。
这是怎样的憨子啊,谈情说爱聊痔疮,这个笑话他们能乐一年。
但到底是专业乐者, 破功片刻,又很快找到了节奏, 只是之后子期身绝,伯牙摔琴的伤心之乐,被他们弹得无比欢快。
若换个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来听, 还以为这群奏者, 无比高兴伯牙和钟子期be呢。
解鸣谦扶额,望着程铭礼笑。
程铭礼满是懊悔, 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他在说什么胡话?
多好的说甜言蜜语, 刷好感度的情景,被他将暧-昧气氛毁灭得一干二净。
暧-昧气氛已毁, 程铭礼心一横,觉得澄清这事也不错, 他捧着解鸣谦的脸,再次申明,“我没有痔疮。”
解鸣谦面色一言难尽,再也生不起半点风花雪月心思。
连眼前雅致的风景, 和高洁的音乐, 这一瞬间人间烟火味特别足。
全是被程铭礼嘴里的痔疮给污染的。
他想起那天的事, 拍拍程铭礼的肩膀,“在我面前,不必掩饰,讳疾忌医不太行。”
“我真的没有,你把把脉,把把脉就知道了。”程铭礼主动伸手,力求为自己正名,“还有,我也没病。”
他很健康,那方面也会很持久。
解鸣谦被程铭礼逗得连连发笑,被这画舫拉进来的文人骚客情怀彻底消散得一干二净,天上地下,唯有眼前这个人活-色-生-香。
他一边笑一边敷衍着给程铭礼把脉,“好好好,我信了,你没痔疮。”
其实不用把脉,解鸣谦也相信这点,程铭礼如此坚持,肯定有百分百把握。
程铭礼嘟嘟囔囔,很是不满,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解鸣谦笑趴在桌上,伸手去碰程铭礼的头发,发丝柔软得不可思议,和程铭礼这个硬汉不符,好似刚猛的老虎,长了一身奶唧唧的兔毛。
程铭礼弯腰低头,让解鸣谦摸得不那么累。
察觉到这个细节,解鸣谦忽然又想起另一个细节,他第一次摸程铭礼头发时,程铭礼头发虽然也软,但某些发丝,有啫喱膏定型后的硬,然而之后,无论他什么时候摸他的头,程铭礼的头发都一样柔软,再没有抹过啫喱膏。
因为他说,程铭礼头发太硬,扎得他手疼。
解鸣谦心底满满胀胀的,本来揶揄的笑,变成柔软多情的笑。
程铭礼瞧见解鸣谦这个笑,心头就是一荡,好似受到蛊惑般,慢慢凑过去。
解鸣谦没有躲,一双眼望着程铭礼,似是鼓励,又似是好奇。
程铭礼俯身,贴在解鸣谦的唇上。
他望进解鸣谦的眼底,脸颊慢慢红了。
他坐直身,望天望地,不敢望解鸣谦,感觉自己好似变成了大火炉,全身都在发热。
解鸣谦垂眸,也没再瞧程铭礼,偏过头,趴在桌上往窗外青山绿水。
然而“青山柳影雾漫漫,波送笛声浮日光”的美景,却怎么也映不到眼底耳中,更藏不进心底。
他藏在手臂下的耳垂,也红似玛瑙。
一个小时的游船结束,解鸣谦和程铭礼已经恢复正常,两人相视一笑,相斜着下船。
二表哥和解钰涵早早等在那儿,他俩踩船踩到一半,踩得实在是累,半路就离了河,乘坐观光车来到终点等人。
二表哥凑过去,问:“鸣谦表弟,接下来你去哪里玩?”
二表哥今日打定主意做个东道主,陪解鸣谦好好玩玩,无论解鸣谦要玩什么,他都作陪。
解鸣谦瞧了程铭礼一眼,笑道:“去看电影。”
他欠程铭礼一场电影,因为和程铭礼的朋友文瑾见面,没有成形,此时正好补上。
程铭礼狂喜。
呜呜呜,鸣谦这是准备好告白了?
游船约会,看电影,现在只等晚上回家了。
“小溪山有影院,3d的,我带你俩去。”二表哥在前边带路。
解鸣谦婉拒,“二表哥,你和钰涵去玩吧,等要回去时,再联系。”
二表哥:“……”
钰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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