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七岁 - 第五章 现实中相见（三）

    「可是，我会很紧张欸。」
    果不其然，一向害羞的他会委婉的拒绝我。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两人之中若是我永远不主动开口，我们也将永远侷限于此。
    「要不然，我们就走走操场呀，晚上天色暗暗的视线比较不清楚，你也比较不会那么紧张有压力，就只是聊个天而已。」
    他立刻已读了，却沉默了五分鐘。我突然有些迟疑了自己的积极。
    「抱歉，我刚刚好像有点太独断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永远只停在网路上，还是要拓展到现实呢？」
    「其实我之前也没有跟网友约出来见面的经验，毕竟我之前也对网上交友存疑，所以我是真的很信任你才主动提出这个邀约，当然，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很快的，他传来了讯息。
    「没事没事哈哈，我刚刚只是在考虑而已，毕竟这也是我的第一次。」
    「那明天操场见吧：）」
    我有些惊喜，却又很怕是他情非得已才勉强答应。
    「你确定齁，我不想给你压力耶……」
    「没有啦，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别想太多：）」
    「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特别、可爱、善良的女孩，也很早之前就想见你了，只是一来我怕提出这个要求会吓到你，二来我也不曾这样约过女生，所以犹豫很久，只敢将这个想法放在心里头。」
    「所以很谢谢你愿意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嗯嗯好，晚安！」
    今日的一切，彷彿都很不真实，在失而復得后，那所得到的，进展的，顺利的让我无法料及。
    寝室的灯熄了，我的思绪却未停止。对温宥生的感觉，我很确定是停留在友谊，只是他带给我的，是平稳而非惊艷，不过这种感觉也好，至少我知道彼此的关係很纯粹、很乾净。
    隔日一如以往，晚上七点准时开练耶晚的男女混舞。
    或许是因为昨日临时取消的疙瘩还在，我和纪维维虽然还是会说话，却明显有了尷尬的氛围，不过跳着聊着，倒是舒缓了不少。
    两个小时的练舞时光很快就过了，九点一到，当纪维维和大家宣布解散时，我已手拿水壶准备离开。
    「少云。」他突然叫住我。
    我转过头看着他，他歉然一笑，很有诚意的说道：「很抱歉我昨天突然的放鸟，不知道你今晚有空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心跳再次加速。这句话若是传到李婷霏的耳中，她肯会超级不爽的吼说「老娘才不稀罕，现在后悔了是吗？」而后瀟洒走人，但听在我耳里，却如死灰復燃，让我重新燃起希望。虽然如此，但我并不扼腕答应了等会儿与温宥生见面拿票的事，毕竟就算等下我真的没事，我也是会拒绝纪维维的邀约。
    这种临时起意的约，再加上他对我心怀的愧歉，我的拒绝都是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关係的，何况我不喜欢把自己塑造成任人摆布、怎样都能配合的形象。
    刚刚一约至少让我知道，他是有心于我们之间的事。
    我笑了笑，向他摇头，「没空耶，我等会儿有事。」
    他的眼神在剎那闪过一丝的失落，而后微笑，「昨天的事别放在心上了，可以让你惩罚我一次。」
    我眨眨眼，「任何惩罚都行？」
    「嗯，没错，任君挑选刑具。」他信誓旦旦的点头。
    我忍不住笑出声，「好啦，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先欠着吧。那我先走囉，掰掰！」
    他唇角微勾，「嗯，掰掰！」
    我一个人朝着操场走去，愈是走近，愈是让我紧张。
    说真的，我现在对他外表的印象尽是模糊，只知道他的身型偏清瘦，其他的一切就一无所知，这样是要如何认出他啊？
    思及此，我立刻用line传讯息给他。
    「你在操场了吗？」
    很快的，他传来讯息。
    「嗯，我刚到xdd」
    见此，我愈发紧张。
    「操场那么大，你告诉我要在操场的哪个地标见？」
    「缘分到了，自然就会遇到了。」
    我晕！这是甚么佛系回答啦……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方的扁的高的矮的，我是要怎么认人啦囧……」
    这则讯息，他却没有及时已读，也没有回应。
    我有些心烦意乱，一边走着操场，一边打开了ig，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答应了我的追踪，并且要求返追踪。
    同意了他的反追踪后，我开始好奇的翻他的ig。相对于纪维维的贴文量，温宥生的又更少了，一如我预期的，里面并没有他的照片，就算有，也都是跟很多人的合照，根本分不清哪个人是他。
    他的贴文大多是对生活的感悟小语，偶尔会通篇英文，字数虽不多却意义雋永，笔端流泻着温存，对生活充满着乐观，让这个同为温婉派的我產生了极大的共鸣：纵使我知道温宥生的为人个性，却从来不知道他的文笔居然也挺不错的。
    而他最近的贴文，竟是昨日发的。
    照片是昨晚的月，虽然近圆，却终究还差了那么一点。
    「在岁月的洪流里，于成千上万的苍生面孔中，瞬息间一切都止了，是如此的恰巧与美好，于是终于明白，万般的等待恍若一夕，已是隔世。向左走，向右走，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却始终不曾相遇，所以现在与你的缘分，是多么的难得与特别，也愿我们，一如明夜的月华。」
    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k市的天其实并不美，纵使入夜，天空也不会变成一块偌大的黑幕，纯粹漆黑的覆盖整个k市，取而代之的，大都是空污的雾霾漫天笼罩，星光被尘埃掩盖，月色被灰云掩翳，整片天就像世初浑沌，什么都看不清。
    但今晚的夜色却异常清晰，冬夜平静的夜空难得露出了三颗星宿，虽然数量并不多，光芒也并不璀璨，却足以让人惊艳，而空中高掛的玉盘，竟是一轮明月。
    待在k市快四个月，却不曾在这里看过如此完满、明亮的月亮……
    「少云，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