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随之夹着烟抬起手,唇瓣抿住,吸了一口。
明暄手上的仙女棒呲着,他的视线却落在了被烟雾笼罩的祁随之身上。
唇间溢出的白雾随风飘,划过祁随之的耳垂,消散。
“呲”声消失,仙女棒熄灭。
祁随之弹了烟灰,那根燃着的烟又被递在了明暄的面前。
小雅背对着他们看城市夜景,祁随之和明暄都没有说话,只有香烟和仙女棒亲密接触,炸出一朵又一朵呲花来。
“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有个调酒师追我,我跟他学了手调酒。”小雅突然开口道,“给你俩调两杯尝尝?”
明暄闻言打趣道:“调酒师帅吗?”
小雅撑着下巴想了想:“我现在还单身。”
“懂了。”明暄了然地点头。
小雅伸了个懒腰,拉开玻璃门走回客厅,取下几个高脚杯后,蹲在了酒柜前。
花园有风拂过,祁随之手上的烟燃到了尾端,明暄盒子里的仙女棒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根。
仙女棒戳进烟尾,轻颤,落下细碎的白色烟灰。
“祁随之。”明暄坐在秋千上,仰着头看他。
祁随之偏过头:“嗯?”
明暄殷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我想尝尝你的烟。”
祁随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夹着烟的手拿着烟盒递到了他的面前。
刚准备接过烟盒时,祁随之的手往回收了收:“尝什么尝,学点好的啊。”
明暄鼓了鼓嘴:“噫。”
他从秋千上站起身,把燃尽的仙女棒放在了另一只手上,抓住了祁随之的手腕,倾身上前。
烟盒抵在唇角,微凉的唇贴在了祁随之的手指上,微张,抿住有些湿润的烟嘴很轻地吸了一口。
没有过肺,像一片云被吸进去又吐出来。
“啧。”祁随之有些无奈地看他,收回手把手中的烟摁灭,“听点话啊。”
烟草的苦味粘在唇间,明暄伸出舌尖舔了舔,对着祁随之露出了一个很乖觉的笑。
舌尖残留的翻糖的甜混着烟草味,这是他对烟的第一印象。
小雅端着两个高脚杯走进花园的时候,这俩人正和幼儿园小班学生一样在秋千上排排坐。
“怎么,幼儿园开学了?”小雅挑眉,将两款不同的酒分别递给了他们俩,“弟弟看着不胜酒力,调的百利甜,随之的话我就随便来了。”
“谢了。”祁随之接过酒杯抿了一口。
“什么叫不胜酒力,我千杯不醉。”明暄说,“深藏不露的。”
“那你喝随之那个,把百利甜给随之吧。”小雅说,“里面也在喝,你俩要进去吗?”
“等会吧,散散烟味。”祁随之说。
“行,那我先进去了。”小雅拍了拍手掌,“我今天高低要看看虎哥的极限在哪里。”
明暄握着杯子抿了一口,醇香的咖啡混着淡淡的酒味入口。
他偏过头看着祁随之一言不发。
祁随之:……
叹了口气,认命地接过明暄手中的甜酒,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了他。
高脚杯上有一圈不甚明显的酒渍唇印,明暄乖乖地把唇印挪开,抿了一口。
“嘶——”
好烈的酒,柠檬香很淡,虽然酒味香醇不冲鼻,但有点辣舌尖。
祁随之喝了一小口甜酒看他:“千杯不醉?深藏不露?”
“是的,这才哪到哪。”明暄决绝地点头。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明暄视死如归地看着高脚杯里的烈酒,一狠心一皱眉,灌了小半杯下肚。
柠檬香后知后觉地迸开,明暄的眼尾染上一层潮红。
“你这是什么借酒消愁的喝法?”祁随之端着杯子站起身,背靠在栏杆上。
有风拂过,墨色头发随风飘扬。
“我没有愁。”明暄说,“你有吗?”
祁随之倚着栏杆,很认真地想了想,而后摇头。
“我在按照我想要的方式生活。”
“一个月内喝两次酒。”明暄仰起头,“什么方式,及时行乐啊?”
“不算及时行乐,聊聊天吧。”祁随之说,“你为什么喜欢画画?”
为什么喜欢画画。
明暄挪了视线,看着空中的明月。
“读高中的时候。”明暄抿了口酒,“那会儿每天的日常都是做题做题考试考试,突然有一天班上有个同学可以不用上课,老师也不说他,后来听同学们说他准备参加艺考,可以不用上课,然后有一次放假的时候出去旅行,正巧碰到他们画室在外面写生。”
“一大群人坐成一堆,画的是同一个风景,但每个人的画板上却各异,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心境画出来的画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画画本身就是一件很……罗曼蒂克的事情。”
祁随之安静地看着他,谈及绘画的明暄眼里泛着光,混着眼尾的潮红,有一种纯真的媚感。
“你呢,为什么会学俄语,又为什么会骑摩托?”
“我家好像骨子里都向往自由。”祁随之开口就被自己这句话逗笑了,“我爸热衷徒手攀岩,我妈喜欢潜水。”
明暄从没接触过极限运动,忍不住感慨:“哇,带上你海陆空三线发展了。”
“是啊。”祁随之说,“从小耳濡目染,但我对攀岩和潜水都没产生任何兴趣,反而是在一次偶然看了一场街道赛后喜欢上了摩托。”
“我现在还记得那场比赛,澳门格兰披治大赛车,在东望洋。看完那场比赛后我突然和我妈说我想玩摩托,我妈也挺意外的,她以为我会跟着我爸四处攀岩,或者跟着她去潜水。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我喜欢就好。”
“那会儿都没成年,买了车偷偷骑,成年当天就去考了摩托车驾照,骑着我的车上路转了整整一晚上,护具都没戴。”
明暄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他喊了声“等会”后,站起身小跑到酒柜前,拿了一瓶酒,又去厨房顺了一小碗小雅切好的柠檬回到了花园。
酒液倒入酒杯,捻进两片柠檬片,明暄坐回了秋千上。
“然后呢?”
祁随之顿了顿:“什么然后?”
“骑着你的车转了整整一晚上。”明暄提醒道。
“然后没过多久兴冲冲地想要去当时的比赛报名,结果因为没有赛照没报成。”祁随之放下空杯,点了根烟,“冬天吧,应该是冬天,就去考了个赛照。”
明暄一边慢悠悠地喝酒一边撑着下巴看他。
“学俄语的话……”祁随之吐出烟雾,顿了顿开口道,“我高三的时候我爸妈在俄罗斯去世了。”
明暄一怔,错愕地看他,眼中的心疼浓烈:“对不起,我不知道,不是故意问的。”
“没事儿。”祁随之笑了笑,“那个时候定下的志愿,不能替我爸攀完没攀过的山,也不能替我妈潜下水,这辈子总要去那边看看吧。”
明暄灌下酒站起身,走到祁随之旁边张开了手臂:“抱一下吧。”
“安慰我啊?”祁随之掐了烟看他。
“是啊。”明暄抿了抿唇,“你也安慰安慰我吧,听得我心疼死了。”
祁随之抬起手,搭过明暄的肩膀,扣着他纤薄的肩胛骨把人带入怀里,明暄环住他的腰,额头抵着他的锁骨,一呼一吸全都洒进祁随之的衣领。
尚未散去的烟味混着淡淡酒香,在空荡的花园弥散,祁随之单手搭在明暄的腰间,温度透过轻薄的t恤传到他的尾椎,带来灼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明暄松开手,拿过酒瓶倒在了两个杯子里,递给祁随之。
碰杯,一饮而尽。
祁随之灌下酒,视线在明暄的脸上没有挪开。
他看着酒液顺着唇角往下,划过锁骨,洇进衣领,曲起指节抬手,凑上明暄的喉结,抹掉了月光下晶莹的酒液。
“我真没事,别不开心。”祁随之说,“进去吧,出来太久了。”
明暄喉结轻动:“好。”
别墅里依旧闹成一团,哪哪儿都是喧闹声,明暄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祁随之坐在他不远处陪着他喝。
“他怎么了?”小雅下楼的时候看到这样的明暄吓了一跳,凑到祁随之身边问道,“给你告白被你拒绝了?”
“怎么可能。”
“那是怎么了,喝多了?”小雅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千杯不醉吗?”
“他说你就信啊?”祁随之叹了口气,“跟他聊了一会天,提了下我爸妈,替我难受呢。”
小雅拧着眉看着明暄:“哄着点吧,玩艺术的心思都细,太能共情了。”
“嗯。”祁随之应下,“别担心。”
小雅点点头,从冰箱里拿了一盘冰镇的水果上了楼。
刚拿出来时几乎满瓶的酒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明暄再一次拿过酒杯的时候,祁随之起身伸手拿走了他的杯子:“明暄,不喝了。”
明暄后知后觉地点头说好。
“洗个澡睡觉,好不好?”祁随之轻声道。
明暄这会儿处于醉与不醉的边缘,脑子有些淆乱,他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祁随之,伸出了双臂。
得,看起来还是醉了。
祁随之环过他的腰把人抱了起来,怀里的人得寸进尺,顷刻间双腿就盘上了祁随之的腰间,抵着他的小腹,偏偏还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呼吸炽灼,带着酒气,喷洒在祁随之的唇边。
放慢动作把明暄抱去了三楼的空卧室,把人放下的那一刻,浑然无知间失去了热源,明暄皱着眉小声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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