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这应该是我们两个台的首次并机直播吧!”
女:“应该是突尼瓦和斯格斯历史上的首次。”
男:“是的。对我们两个国家来说,也是意义非凡的一天。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了两年,但今年才真正意义确定下了纪念日,也就是今天,八月第四周的周末,八月二十七日。”
女:“虽然战争结束了,但这两年走过来也是充满了艰辛。”
男:“是呀!毕竟历史遗留下来的诸多分歧,并不会一夜之间凭空消失。大家持着长久和平的愿望,也必定会经历不断的磨合与相互间的妥协。”
女:“但我们还是在今天坐在了一起,这不得不说已经是历史的一大进步。”
男:“凝思主播,那就快来介绍一下吧。特别是为居住在偏远地区只能接收到声音的听众朋友们,描述一下吧。”
女:“好的。先从最远的地方说起。在我们身后,可以隐约看到五条国境桥中的两条。而再近一些,在通往我们这里——菲蕴县——的道路两旁,就是即将开工的战争纪念墙选址,过一会儿开工典礼就会在那里举行。很可惜,因为我们的中继系统限制,现场的画面无法实时转播。不过我们的前方记者会通过对讲机向我们描述那边的状况。实况画面则会在之后的节目中放送。”
男:“现在先说说这个纪念墙吧。我从施工单位了解到,因为今年是七年一次的润月年,现在天气还较为暖和,所以可以开工建设。但彻底进入冬季前无法完工,正式完工要等到明年春季以后。”
女:“秦主播,您明显有点避重就轻呀。双方政府都已经表示了,有分歧不可怕,有分歧就应该主动提出来主动交流,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男:“哈哈。凝思主播教导正确呀。的确应该如此。在纪念墙选址和形式上,双方分歧一直很大……”
寒寺喆本被电视上主播的话引导着,回想起自己这两年多来的经历,却又因主播的话转而关心起这纪念墙的最终选址问题上来,他问起倚在身边的崔洁:“这个地址,这几个主播在的位置是那一万人——”
“这是他们刚刚跨过边境的地方。一万人那个地方与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有些距离。毕竟那个地方过于敏感了,突尼瓦仍未打算将那里向任何人开放。”
“但因我而遭轰炸的遗迹现在却真成热门景点了。还好没人将它上面那炮弹的痕迹和斯格斯首都所遭到的第一次空袭联系在一起。”寒寺喆摇着头抒发自己的无奈。
“毕竟无法对外解释那次用了什么武器,无论是否属于最高机密,都没法解释。”崔洁将自己手中的酒瓶与寒寺喆手中的碰在一起,举到嘴边喝了一口:“两国现在已算是大突破了,无论如何也应该庆祝。两年的谈判,有实质结果的并不多。”
“在这方面,我还是认同某些国家的想法。突尼瓦的政治风格太保守,就应该在斯格斯长期驻军施压,直到谈判完成。而不应该还没两天就将大部分军队撤回来。”
崔洁笑了:“嘿嘿。你是斯格斯人吗?”
“只要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安然无恙,连朱铄竟然都活着好好的。其他事情也就不怎么重要了,无论我站在哪国的立场上。”
“是呀!这就足够了——”崔洁倚到他肩膀上,长发顺着他的臂膀滑下来,发梢搭在他的手腕上,让他感到一丝瘙痒。
“对不起——”寒寺喆并没有忘记在遗迹被炸死的那个年轻人,崔洁曾喜欢过的那个人。虽然崔洁腿上的伤疤已经不太明显了。
“没事,没事——这样的两年,回忆一下,也已经是挺美好的了。”
女人的卧室里,一张床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挤在墙角橱子上的电视机,看起来更像是四周上下杂物的陪衬。但崔洁从不在意自己家里这乱摆的东西,寒寺喆也早就习以为常,毕竟在他们身下,那张床还是很舒服的。特别是正被倚在背后的柔软床头,给予了他们恰到好处的角度去看电视。
但寒寺喆此时没有再注意电视,他看向倚在墙边的焦婧阳。或许是因为这电视节目的内容很是重要,她才没有像往常一样躲起来。“是呀,各方面——”他不确定在自己的角度上这句话仍能成立。
焦婧阳的嘴轻轻蠕动着:“嗯,在某些方面,不可能更完美了。”毕竟,寒寺喆所获得的突破也只需要等待用实机测试来敲实了。
电视里的直播还在继续,女主播一直与现场的记者进行着沟通:“丁记者,你能再讲一下刚才开幕式上正式发布的消息吗?现场有些嘈杂,对讲机的拾音有干扰,我们听不清楚。”
对讲机那头的记者特意提高嗓门:“好的,有几个决定,双方政府共同宣布的。其中有一个,我想大家都非常关心。这真是一个大好消息,我还在兴奋之中,简要一句话就是:交换战俘的工作马上就会开始,如果一切顺利,双方的大部分战俘都可以在踏春节前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里。”
石莉安听到电视机喇叭里传出来的这吱吱拉拉的声音,一下子愣住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正与身边的朱铄经历着完全相反的情绪反应。他在兴奋,在高歌,旁若无人地抱住石莉安就是一阵狂吻。与酒吧里的其他人一样疯狂。
“哈哈!他们就要回来了,大家又可以团聚了。”
石莉安当然知道那消息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朱铄最好的队长晨霖将会回来,也意味着那个叫墨语旭的四等兵也会回来。叫墨语旭的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服刑人员,石莉安根本不用猜测是不是重名。因为,这种可能性,概率极低。
学生聚集的酒吧,已经是被刚才的消息点燃了激情,她却没有被身边的热火朝天影响到半分,冷冷地回应着:“你确定非要等着他们回来再结婚?确定让他们都参加?”她恨不得立刻从首都跑回历阳,在于润涵那里大哭一场。
“无论如何,晨霖是必须到场的呀!为什么你就是不高兴呢?这么长时间了,每次提起这事你就满脸的不愉快,你对晨霖有什么意见吗?”
石莉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她不想告诉他那个秘密,但这样也会失去任何反驳的理由,而盲目的吵架又没有任何意义。回想起两年前,看到朱铄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毫无准备的她内心不知是种什么样的滋味。而后她想过分手,还一直在幻想寒寺喆也会突然出现。而看起来最简单的可以了结一切心结的事情——结婚,却也又被朱铄一拖再拖,只因为他看到突尼瓦公开的战俘信息里有晨霖和墨语旭。
“我只想赶紧结婚。”她只能选择将目光放回到电视机上。
此时男主播开始问对讲机的另一头:“关于合作方面的内容有无涉及?比如在教育、技术方面的。”
对讲机中的记者:“大家的确都很关心这个问题,我们知道双方政府一直都对此分歧较大。此次他们也正面回应了此事,承认在人员往来、人才交流方面还有少量分歧。但从话语的态度上,我们应该可以有所期盼了,也许很快就会有具体举措出台。”
鲁繁星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眼收音机,又低头看回正在起草的合作意向书,喃喃自语:“寺喆,不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有何种反应。你现在所处的位置,突尼瓦估计不会允许你回国吧!哪怕是释放你还活着的信息,让你的父母探望,估计也不可能。”
虽说家族的正道营生——外贸生意——已经在鲁繁星的努力下渐回正轨,但他自认为不是做生意的料,看着意向书他直打怵,对上面的措辞充满矛盾。而因直播现场的话语把寒寺喆带到自己思索的前台来,对他来说像是一种解放。
“哈哈!不知道你距离梦想是不是更近了。否则我真的是把你推进了一个麻烦事中。而且也帮不了你什么了。”他若有所思,“——以及你身边的叙述者——希望能有——应该去你那里探究探究——”
鲁繁星的副手突然闯进屋来,这个年轻人张口就说:“我回来了。他们很强硬,对我们的方案并不满意,认为利润太薄。”
“那附送点东西呢?”
“附送已经提过了。他们依然认为条件过于苛刻。他们就是想叫我们让步,看着我们挣钱眼红了。”
鲁繁星挠挠头:“我们是以互惠互利为目的,他们会有这样的认为?看来有新情况了?来,把收音机关上,我们得仔细思考一下了。”
此时,男主播正说到:“既然刚才凝思主播也说了有问题就大胆提出,我想提一个问题,也是关于纪念墙的分歧之一。两国的损失都很大,有无数的地方需要修缮和重建。当然这不仅限于建筑,还包括经济、秩序等多个层面。有人就提出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资源花在一个纯粹形式主义的东西上呢?就此,政府有没有相关表态呢?”
对讲机:“这个疑问还真有。突尼瓦的损失较少,所以这个纪念墙,是由突尼瓦主导和投资;其次,虽然其他交流活动还没有定论,但突尼瓦已经并也将一直帮助斯格斯的各项基础设施的建设和修复。这里要明确一下,许多修复工作早已启动。”
听到这里,于润涵笑起来。旁边的同学抢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感受:“侵略方只能算是在边境附近挠痒痒,防守方却把侵略方炸得遍地开花。咋感觉本末倒置呢?这仗到底啥意义呀!”
“政治目的,你我永远参透不了。”这是于润涵的认为。说完她低头继续看起手中的照片,一脸埋怨,自言自语到:“必须要告诉你,你再给我寄这种稀奇古怪的照片让我猜那是什么,我就和你分手。这些东西,根本就没见过,让我怎么猜?”
那同学凑上来:“你那富家小子又惹你生气了?真没想到你和那样的家伙都能在一起这么久。”
“哪样的家伙?”
“不学无术呀!”
于润涵白了对方一眼:“我看上他的钱了,行不行?”
电视机里的声音不断传来:“这就是现在的大概情况了。”
女主播:“谢谢,谢谢丁记者。刚才仪式的实况录像,将在后面的节目里完整播放。”
男主播:“我想再说说关于我们双方交流的事情。虽然您是斯格斯人,但您也去过荷马市遗迹了吧。”
女主播:“是的。估计大部分观众和听众都知道,作为战争导火索的荷马市遗迹,在战争结束不久,突尼瓦方面就将那里全面开放了。至少对你们突尼瓦人是完全开放的。”
男主播:“但前不久,也是为了开诚布公,突尼瓦邀请了斯格斯的部分高官参观了那里,也谈论了一些合作研究的意向。凝思主播当时在场,是吧。”
女主播:“我作为新闻工作者,很荣幸有机会跟随新任领导人,见证了这一古代奇迹。真的是,太震撼了。”
男主播:“是的,我也是有如此感触。我之所以提起这事,是因为今天确实是很特殊的日子,特殊到就在刚才导播递给了我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一张突尼瓦政府的批文,意思是——”男主播对着摄像机举起一张大照片,“突尼瓦刚刚决定,向全世界任何角落里的任何人公开荷马市遗址。这张航拍照片上所展现出来的,就是荷马市遗址的全貌。当然,边境开放和公开交流还需要一步步来,但起码这就是第一步。”
女主播满脸惊讶:“这真是一个重大决定。”
寒寺喆看向崔洁,用淡淡的语气问:“真正的遗迹在哪里呀!”
“那里就是二区,在一区和三区之间。”
焦婧阳瞪大了眼睛看向崔洁,寒寺喆继续问下去:“两区之间?就是一道墙呀!你是说在它们的地下吗?”
崔洁突然嬉皮笑脸起来,揉着寒寺喆的头发:“你想套我话吗?我可不告诉你,这是最高的机密。但——”她又严肃起来,“我没骗你。你一直猜得都对。我也——”她又笑起来,“但你就是不能去。”
寒寺喆对崔洁的话感到无可奈何,他望向焦婧阳,却发现她正在偷笑。
崔洁则注意到了寒寺喆眼球的移动:“嗯?那边有什么吗?你总是喜欢盯着某处空气,以前还以为你有斜视问题呢。”
寒寺喆满脸尴尬:“你——听说过——偶发式斜视吗?”
“你自己造出来的词?你就骗我吧!”
焦婧阳同样对这个词嗤之以鼻:“你就想不出好词来了?还是——你干脆介绍我俩认识吧,她现在越来越在意你的举动了。”
听到这里,寒寺喆猜不透焦婧阳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哑口无言的他只能将头埋到了膝盖里。片刻之后,他却又顺势起身:“想吃什么?一早就在陪你喝酒,胃不舒服,我得找点吃的。你这胃,我是赶不上。”
崔洁却把他一把拽回到床上:“等中午出去吃。你先忍着吧,就这两口还忍不住了?”
这举动倒是招来了焦婧阳的极不开心:“哼,这家伙太自私了。”
寒寺喆的心震动了一下,他重新看向电视,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远离身边这无解的问题。
电视里,男主播一句总结性的话语传出来:“凝思主播对两个历史的解读还是很透彻的。我们就再次殷切希望,双方的政府,双方的人民,可以和睦共处、长治久安,也可以消除一切分歧,重新走到一起,重新成为一个共同发展的大家庭。”
“重新——那是几百年前还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吧!”寒寺喆嘀咕了一句。
“喂!我们做个交换吧!”崔洁突然一脸严肃,“不是现在,而是你准备好之后。你告诉我你最大的秘密,我也告诉你我的。当你准备好的时候,任何时候。”
寒寺喆有些目瞪口呆,虽说崔洁一直都是喜怒哀乐倏忽之间,但她这种的严肃认真却的确少见。而焦婧阳趴到了崔洁眼前,对着她说了一句在寒寺喆看来同样是莫明其妙的话:“难道你等不及了吗?”
“啊!那个——”寒寺喆只能被动应对,“我对你哪有什么秘密呀!”
“那你不想知道我的吗?”崔洁的回复来得很快,如同她很清楚他会说什么,早就把回答准备好了,“但我说了,当你准备好的时候。哈哈。”她又笑起来。
寒寺喆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看向焦婧阳。而焦婧阳只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天上,说了句:“等上天之后——”
电视机里的女主播又将话题带回之前:“一想到双方战俘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我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在节目结束之前我想再多说一句,盼望双方政府能尽快落实。真的要感谢双方政府了。”
石莉安冷冷地说:“传言凝思主播有个亲戚就是战俘。”
朱铄赶紧说:“梦菲姐不是有个项目就是帮助这些战俘吗?为了他们回来之后能更好的适应和衔接。我想加入他们。”
石莉安摇着头不说话,她能轻易想明白朱铄这一决定的目的。
朱铄继续说:“这样,我也可以帮到晨霖和——”
石莉安决定不再听完他的话,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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